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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掉头往西

翠浓并不明白,为何辞镜总是不答应世子嫁给他,可世子还是甘之如饴地跟着辞镜,光是这京城,喜欢世子的那么多,前些日子还有人主动来府里提亲了,为什么世子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诚然辞镜非常漂亮,人也很好,但是像辞镜一样好甚至比辞镜还要好的姑娘有的是呀。

她也不明白翠微,明知道瑰月不可能喜欢上她了,可她为什么还是要花那么多心思在上面呢?整天就想着如何让瑰月笑上一笑,可是瑰月却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笑也笑得那样敷衍。

她习惯性地去敲辞镜的门,却忽然想起世子已经送辞镜去宣邺城了。宣邺城在江南,从京城过去走水路的话要十天半个月,世子平日里那么忙,却总会抽出时间去看看辞镜,这次居然还花这么长时间跑一趟宣邺城,明明让瑰月和她一起去就好了。

虽然心中存着怨气,但翠浓做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这一点怨气自然是半分也不会表露出来的,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走出了后院,延沼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翠浓顿了顿,问道:“什么事?”

“这后院里,到底住着谁?”延沼看起来有些委屈,“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少爷居然不信任我,让你和翠微进后院,却不许我进去。”

孙弦寂将与辞镜来往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延沼多少,延沼嘴门不紧,万一告诉了流苏那丫头,一想到当初自己被红颜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孙弦寂便觉得浑身不舒坦,他虽然不再和流苏一个丫头计较,但身体却替他记得那种痛苦。

翠浓和延沼也并不熟悉,她惯于情感不外露,孙弦寂也认为她稳重,所以才将照顾辞镜的事情交给她,她自然要担得起这份信任,便淡淡笑道:“恕我无法告知。”

说罢转身去了,延沼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正要透过门缝往屋里瞧,翠浓又忽然转身道:“你想要让世子信任你,就得有这份能力,你这样巴巴地想要窥探世子的秘密,世子只会更加不愿意信任你,你既然跟了世子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么?”

延沼神情有些讪讪,对上翠浓有些清冷的目光,心里虽然有些恼,但终究还是没再看,也转身离开了。

而此时,辞镜已经和孙弦寂离开了京城,辞镜为防万一戴上了人皮面具,她坐在马车上总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地掀开帘子往车外看,看了一圈后没发现想找的人,便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瑰月他没有来。”孙弦寂已经削了一个苹果的皮,又用短刀将苹果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苹果丁,放在小碟中。

辞镜收回目光,“我走了,他应该也不会继续留在郡王府了,那他到底还要做什么呢?”

她再次掀开车帘,这时一只灰鸽飞了过来,落在车窗上,鲜红的嘴唇啄了啄辞镜的手背,辞镜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那灰鸽全然放心地飞进了车厢中,盯着碟子里的苹果丁啄了起来。

辞镜将绑在它腿上的信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张信纸,上面写着:“鹿鸣宫有变,请速归。”

辞镜脸色一变,孙弦寂一瞥看到信上的内容,又看向辞镜,问道:“你要去鹿鸣宫?”

辞镜点了点头,“掉头西行。”

孙弦寂便朝车夫吩咐了几句,车夫立刻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马车倒转,往西域的方向而去。

辞镜道:“阿七,你不用再陪我一起去了,我一个人也没事的。”

孙弦寂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轻功卓绝,哪怕你打不过也绝对能跑得过,可是你总喜欢乱来,你叫我如何放心你?而且,你若又像上次一样忽然心绞怎么办?届时你跑都没力气跑了。”

辞镜抿了抿唇,眼睛两边各自瞥,嗫嚅道:“那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乱来?”

孙弦寂显然不信她的保证,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只小竹筒,掀开了车帘,拔了下小竹筒上掉出来的尾巴,那小竹筒立刻发出一道尖锐的响声,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这什么?”

“我已经叫暗卫过来了,他们会跟着你。”

辞镜:“……”

孙弦寂真是为她操碎了心,辞镜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她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深深地看了孙弦寂一眼,孙弦寂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愣,辞镜却忽然扑进他怀中,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玲珑骨的香气毫无预兆的冲进鼻中,孙弦寂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双手也没动,手里还拿着那只小竹筒。

“阿七,这些日子,上次心绞之后,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辞镜低声道,“所以我决定不再退缩了。”

孙弦寂的心忽然开始狂跳,他的手也轻轻颤抖着,却始终不敢抱住辞镜。

辞镜在他怀里蹭了蹭,似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那股特殊的冷香与药草香,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这些时间很过分,我对你除了除了感激,还有深深的愧疚。”

孙弦寂这一辈子遇到那么多事情,怕是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一颗心飘忽不定。

“等我处理好鹿鸣宫的事情,如果我活着回来,你也好好的,我就嫁给你,只要你到时候不嫌弃我。”

孙弦寂那颗窜上云端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来,落到了结实的大地上,他的手终于不再颤抖,而是紧紧的抱住了辞镜,将她拥入了怀中,生怕她后悔似的,辞镜拍了拍他的后背,“阿七,我们认识也这么久了。”

孙弦寂松开了手,低头看着她,辞镜眼眶有些红,但眼里却有笑意,孙弦寂点了点头,是呀,他们认识这么久了,若是从渔村初识开始算起,他们相识,也已经十余年了。

可是他们中间,却也错开了那么长的一段光阴,在辞镜最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总不在她身边。

好在他后来尽力地弥补了,他这一辈子本可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但是他愿意将全幅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他身在王侯将相家,可是身在盛世,他没有那么多家国情怀,他唯一想做的,只是想保护好所爱之人,若这一点都无法做到,那么他立于世间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了辞镜一下,辞镜眯着眼笑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欲将这个缠绵的吻继续下去。

然而车厢顶上忽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车帘被掀开,一张脸蓦然出现在车窗口,还是倒过来的。

孙弦寂:“……”

辞镜:“……”

瑰月:“抱歉,打扰了。”

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做到像瑰月这么没脸没皮的,辞镜和孙弦寂坐在车中静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各自脸上挂着薄红,而瑰月坐在二人中间,不动如山。

最后还是辞镜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你怎么来了?”

瑰月道:“你不是让我考虑么?我考虑好了,所以来了。”

辞镜默了一默,又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门掉头往西了?”

瑰月看了她一眼,“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往南走的,一路沿着车辙的痕迹,忽然发现调转了方向,便继续顺着往这边走。”

辞镜抽动着嘴角笑了笑,道:“那你脚程还蛮快的啊。”

瑰月很不谦虚地点了点头,还顺带着将马车的速度贬低了一番:“是你们的马车太慢了。”

马车相对于水路还是稍微要快些的。

“鹿鸣宫出事了,我必须回去一趟,所以才临时掉头。”辞镜道。

瑰月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孙弦寂,问道:“孙先生也一起么?”

“不会,等今天找到了歇脚的客栈,阿七就会回去。”

孙弦寂对于瑰月打断他和辞镜的事还耿耿于怀,简直一个字都不想和瑰月说,自从瑰月坐进车厢里,他便一直冷着一张脸坐着一动不动,活像个石雕。

辞镜看了孙弦寂一眼,偷偷地伸手拽了拽孙弦寂道:“阿七,你就别和这个没眼力见的一般见识了。”

孙弦寂瞥了瑰月一眼,瑰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眼,一脸你们继续不要管我的表情。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马啸,孙弦寂坐在外侧率先掀开了前门的车帘,只见马夫狠狠地拉住了缰绳,马儿又打了几个响鼻,慢慢地冷静下来,车夫回头道:“世子,路上躺着个人。”

孙弦寂和瑰月下车查看,瑰月看了那人一眼,道:“陈上善。”

孙弦寂抬头看他,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瑰月提醒道:“朔王妃的青梅竹马。”

这么一说孙弦寂便记起来了,他伸手探了探陈上善的脉搏,不一会儿又将他扶了起来,道:“饿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先将他带一趟吧。”

孙弦寂将陈上善驾到了车上,辞镜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心道这人为何要苦兮兮地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啊?

反倒是同样喜欢虐待自己的瑰月就相对能理解陈上善了,孙弦寂帮陈上善施了针,不一会儿陈上善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