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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人马无踪

可惜当事人并未发觉,他正忙着听玛门提出第二项控诉──

“那、那预谋杀人这笔帐怎么算?”

明斯勒神色一动,义正词严的声明:“法师塔是我的身分象征,我当然有保护好它的义务。所以我的做法顶多算是正当防卫,要不是有人贪婪之心作祟,怎会罔送性命?”

玛门像不小心吞掉一只苍蝇,脸色难看的紧。

偏偏她又一时语塞,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好讪讪的在心里想:“地狱三头犬就不是动物吗?入侵者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哼!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

没去理会玛门的不爽心理,明斯勒策马涉水而过。

河水清澈见底,水深仅达马儿小腿,水流也不湍急,其他人一见,不论处于何种心理状态,都立刻有样学样,纷纷涉策马渡河。

随着一行人逐渐靠近,长得像方尖碑的法师塔在他们眼中,也就越发高大起来。

“我们也进去。”

明斯勒翻身下马,身手灵活的完全不像个魔法师。

不过这时候无人有闲暇注意他的身手,他们的注意力全被那句“我们也进去”吓住,结果一群人虽然下了马,但没有一个靠近明斯勒、靠近法师塔。

“你们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身周依旧没半个人,明斯勒才忍不住回过头,看着众人问:“时间不等人,你们还要不要潜修?”

“大哥,我们这样进去,不是跟那些冒险者一样,帮你喂宠物了。”明特斯说出众人的心里话,也提醒了明斯勒,究竟是哪里出问题。

“噢。”明斯勒露出了然的神色,回过头解释:“放心,我们会直接被传到二楼,不用经过地狱三头犬那关。”

说明之余,他手上也没停过,正忙碌的输送魔力入法师塔表面,整座法师塔顿时由下而上,亮起暗金色魔法刻纹,四射的光辉比起阳光毫不逊色,甚至相映成趣。

“还不进来。”

当法师塔周围浮现一圈瞬移魔法阵之际,明斯勒马上开口催促,其他人也算听话,牵着马匹,七人五马,全纳入魔法阵的传送范围。

闇芒一闪,人马无踪。

同样的魔法阵,不同的场景位置。

当众人视线再度清晰起来,入目所见已经不是宏伟的法师塔,而是一处看起来类似交谊厅的地方。

这里由一座旋转楼梯贯穿中心,五条走道通向五处不同地方,四周零零散散摆放数张沙发、木椅、方桌、圆桌,靠墙的位置摆了六座书架,满满的几乎全是与魔法有关的书籍,鹅黄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映照得满室一片暖黄。

“这里的空间,似乎比外面看见的大上许多。”萨瓦手叉腰,眼珠溜滴滴的打转,有点犹豫自己所言是否为幻觉所致。

“我主修空间系魔法,内部空间的确被我扩大过,坪数应该是从外观评估的五倍左右。”明斯勒的话语,等于肯定萨瓦的疑惑。

“你们目前所在,功能与一般住宅的客厅功能相仿,五条通道从我手边这条顺时钟数过去,分别通往厕所、储物间、练功房、厨房、医疗室;二楼共有十五间客房,你们随意选择;三楼有完整的演武场,可提供魔法和武技的实际演练,只要威力不超过禁咒,都能承受得住;四楼、五楼建议你们别上去,那是我的实验室和植物园,布置了不少魔法陷阱,稍有不甚,不死也要脱层皮……”明斯勒滔滔不绝,把整座塔的设施与忌讳,大略说明一遍。

“植物园?”茵蕾举手发问。

“嗯。里面基本上栽种一些稀有或绝种的药材,主要用来搭配魔法药剂。”

“哇……”茵蕾眼睛里小星星乱闪,她显然知道这样一个植物园,对魔法师来说有多大价值,能提供多少便利。

见着那双直盯着自己,充满期望的眼睛,明斯勒只有尽早说出他的打算:“你们其他人怎么修炼自己安排,茵蕾从明天开始,早上冥想,中午过后跟着我学习,没问题吧?”最后一句乍听是询问茵蕾,他的眼睛却看着狄尔希斯。

“这样一来,你的私人时间不是少了许多。”狄尔希斯带着某种自觉不为人知的私心,“关心”起明斯勒私人时间的多寡。

果然是当局者迷,狄尔希斯殊不知他这种以兄长的角度出发,嫉妒妹妹又被抢走的心情,旁人瞧着多么明显。

“恶魔也是有人性的嘛……”玛门暗自点头,她的心声也是在场多数人的想法。

明斯勒就辛苦了。

他兀自强忍笑意,硬要故作正经的琢磨片刻,而后做出退让,道:“也对,我需要时间做自己的事……那么时间一样,不过修练三天,自由活动一天,如何?”

狄尔希斯皱皱眉头,说不出是满意还不满意。

茵蕾一看就急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斐克大哥长时间独处,哥哥那么殷勤的替她“杀价”做什么?三天一休已经够了,不能再减啦!

心里的吶喊当然要化作表面行动,茵蕾立刻拉住狄尔希斯大衣衣角,用力一扯,鼓起腮帮子,瞪着狄尔希斯转过来的脸。

“好吧,就三天一休。”狄尔希斯不是很甘愿的同意。

要不是看在茵蕾气鼓鼓的份上,他才没那么轻易妥协。

敲定了茵蕾的“课表”,其他人的修练时程就简单许多,反正只要不会互相冲突或影响,随便怎样闹腾,特别加固过的无归塔都承受得起。

只是这段潜修的期间,外界也不平静,一则关于无归塔的传言,被某个前来探险,却还没踏入塔内就被吓退的冒险小队,绘声绘影的传播出去。

凶残魔主重临大陆,食人恶魔日落悲鸣。

大纲是在说,无归塔里居住的食人恶魔,因为没有达成魔王派他驻扎在塔内的使命,上缴的亡魂鲜血不够充足,害魔王精心策划,欲散播到伦达大陆的诅咒无法施放,魔王一怒之下,不辞千里前来惩戒食人恶魔,导致恶魔晚晚悲鸣,以宣泄他所受的炼魂之苦。

只能说,想象的世界无远弗届,如此荒谬绝伦,狄尔希斯听了肯定嗤之以鼻的流言,就彷彿燎原之火,越传越广,其效率远比当初“血手圣乐师”名头的散播,来得迅速快捷。

然而实际上,食人恶魔日落悲鸣的真相却是──

“斐克大哥,可不可以不要……”茵蕾满心的忐忑难安,两只小手死死揪住明斯勒深绿法师袍的一角,用力地磨蹭,好像藉此便可消除她的不安。

“你只要牢记咒文,中途别唸错,音调起伏正确,就一定没有问题。”

“可是好残忍……”

“这是你的选择。”

已经从明特斯体内分离出来,以灵魂状态存在的明斯勒,瞇着他翡翠色的眼眸,毒蛇般的目光梭巡在保护圈外,被他驯服的地狱三头犬群里,嘴里完全没得商量的回绝茵蕾避战。

“就是你了。”

他袍袖一挥,一条空间裂缝开在被相中的地狱三头犬脚下,牠猝不及防,惨嚎着摔进去,然后以更大的嚎叫声,从明斯勒面前新开的裂缝跌出来,两只爪子努力抱住三颗脑袋,缩成一团为即将到来的已知命运哀悼。

这就是恶魔哀鸣的由来。

而接下来的万嚎齐发,更是其来有自。

只见茵蕾在地狱三头犬完全接受命运、放弃反抗的情况下,喃喃吟咏起咒文;明斯勒则不满意地狱三头犬无胆的紧皱眉头,眼神狠戾的放出轻微闪电,警告牠立刻奋起反抗精神控制,否则达不到训练目的,就让牠好看。

地狱三头犬纵使有再多不满,在投诉无门的情况下也只有认命,毕竟对抗不成熟魔法师的精神控制之苦,和承受主人魔导士的处罚相比,无异于搔痒,只要有脑子的都会选择前者,何况地狱三头犬的智慧还不算低。

但牠知道主人不允许不成熟魔法师受过大伤害,所以牠很懂把握着时机,一发觉对方攻击力度降了,或者自己快不行了,便不再挣扎,让对方入主。

牠明白,如此一来顶多被修理得很惨,却不致命,可是反扑的后果,绝对会要命,这是前几次的同伴,用生命换来血淋淋的教训。

“眠!”高声喊出咒文最后一字,茵蕾眼中精光大放。

反之,地狱三头犬炯炯有神的双眼,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整个身体摇摇欲坠了半天,总算步履蹒跚的重新站稳。

不过这时候,控制牠的主意识,已经变成茵蕾。

“斐克大哥,一定要虐待牠们吗?”也许是打着打着打出感情了,茵蕾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帮地狱三头犬讨饶。

可惜明斯勒半点情面都不讲,微一摇头,手指点了点外头犬群。言下之意是,课程开始,该动手训练操纵能力了。

“对不起喔,狗狗们……”茵蕾眨着水蓝大眼,歉疚的看着地狱三头犬们。

地狱三头犬也发出低低呜咽,恰似在回应茵蕾的抱歉,双方就像因为种种外来因素,不能在一起的苦恋小情人,明斯勒则称职的扮演了拆散他们的黑脸角色。

每每到了这时候,莫可奈何外加不是滋味的明斯勒只能咳上几声,提醒茵蕾目前不是“含情脉脉”的恰当时机。

茵蕾脸色一黯,低垂下头,滑落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被控制的地狱三头犬动了,牠晃攸攸的转身,身体的协调越来越流利,等牠绕上几圈,热完身后,已经行动自如,与一般地狱三头犬无异。

然后,牠长吼一声,飞扑向同伴,锐利的爪子狠狠朝离他最近的地狱三头犬抓去。

同时,茵蕾抬起脑袋,发丝无风自扬。

魔力波动透体而出,她秀美的小脸一片肃然,眼中居然闪动着疯狂嗜血,与狄尔希斯极其相似的光芒,口中更发出一串令人难以置信的高亢尖笑。且她发笑的那瞬间,正是控制下的地狱三头犬,让同伴溅血的那刻,一秒不差。

“这对兄妹,果然是物以类聚……修习精神系的魔法师,性格所以总有那么点不正常,大概是像茵蕾一样,在特定条件下被激发出隐藏性格……”明斯勒盯着茵蕾施虐,脑子里反覆揣测害羞女孩大反常的原因。

很显然,假设如果成立,精神控制术便可确定是茵蕾隐藏性格激发的契机。

“狄尔希斯,果真有看人的眼光。”他面色古怪的补上这一句,情绪早从首次见茵蕾爆发时的错愕,变成如今的平静无波。

而这样的情绪转变,花了他整整半个月,可见两种性格反差对比之大。

“嗷呜──”

犬群四窜,时不时凄凉的嚎叫两声,然后又被打断,继续亡命奔逃。

“哦呵呵呵──抓!抓烂牠们!”

小丫头手舞足蹈,洁白的食指兴奋的点来点去,指尖所向,就是被控制地狱三头犬的攻击方向,艳丽的血花,在茵蕾的癫狂中,朵朵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