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易慎的母亲，易慎沉默了一下。
温黎书才接话，道：“您不是想大少爷常来瞧瞧，咱们得空就来了，难道奶娘嫌我们了吗？”
“怎么会。”奶娘赶紧道：“你们来多少次，老婆子我也不嫌弃，巴望不得呢。”
说着话，又朝温黎书道：“我这年岁渐大，之前脑子又受过伤，经常就将有些事给忘了，你来过几次，我都忘了将东西给你。”
“咱们先去洗手，你随我进屋。”
“什么东西？”温黎书搀着奶娘的手，满是疑问。
“一会就知道了。”奶娘故意买了个关子。
两人洗了手，奶娘将温黎书带进主屋中，翻翻找找，最后在柜子的最下边暗格中，摸出一个小锦盒。
可能是存放的时间太久，又极少拿出来，盒子外边都起了一层灰霉，边缘斑驳的厉害。
奶娘拿帕子仔细擦拭着，叹了一声道：“好些年不打开了，盒子都长了霉。”
等将外边的盒子都擦拭干净，奶娘才缓缓的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倒是完好无损——是一对剔透玲珑的玉镯子。
奶娘缓缓拿出来，看了又看，转身交到温黎书手中：“这对玉镯子，是当年大夫人佩戴的，也是大夫人的母亲传下来的。”
“在老太爷死后，大夫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偷偷招了我前去，将这镯子交给我。”
“并且说她是看不到大少爷娶妻生子的那一日，叮嘱我一定要看着大少爷平安长大，将这对镯子交给大少夫人。”
“时间久远，久到我都忘了这件事的存在，前日做梦，梦见了大夫人，这才想起来，将东西给你。”
说着，奶娘将温黎书手上本来带着的缠金镯子取下，换上玉镯子。
玉镯子冰冰凉凉，温黎书一下子回过神，推辞着道：“这东西，您先帮着保管吧。”
她迟早要回后现代的，拿着人家的传家宝镯子算怎么回事？
但奶娘却是伸手拉住她的动作，低声道：“这对镯子在我这放了十几年，已经保管够了。”
“大夫人的嘱托是交给大少夫人，可不是一直放在老婆子我手中。”
“你们小俩口好好的，早些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大夫人愿意看到的。”
奶娘瞧着年岁比正常这个年纪的大很多，但手上的劲道却依旧很大。
温黎书怕推辞之下伤了奶娘，只能将镯子带着，顺势问道：“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善良，美好，为人亲和友善。”奶娘想起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大夫人不论是对上也好，对下也罢，都分寸有礼，各方面都能做到很好。”
“那大夫人……”温黎书顿了顿，犹豫着道：“是怎么死的？”
奶娘怔了怔，道：“你既然嫁给大少爷，就要称呼她为母亲，大夫人叫着多生分。”
“是。”温黎书点点头：“易家好像没有人提及过母亲，都不愿意说，我好奇才问，您要是不方便说也没事。”
“没什么不好说的，你是大少爷的妻子，也该知道真相，到时候在听见有乱嚼舌的婢子，狠狠的打过去就是。”奶娘很是气愤的说了一句。
“说起来，这件事很久远了，老太爷和老爷一直不对付，就因为老太爷下令举家回白麓城，也切了老爷为官的心。”
“所以老爷一直在外，鲜少回家，连老太爷重病，都没赶回来，一直是大夫人这儿媳侍奉左右。”
“也是那时候，有些不好的传言传出来，端的叫人心寒。”
温黎书想起佟音琬说过的话，低声问道：“流言可是说老太爷和大夫人有私？”
“你怎么知道？”奶娘皱着眉，狐疑的同时，也肯定了她的猜想。
温黎书赶紧道：“是偶然间听到一个老奴说的。”
“这么些年都没止住流言，害死了大夫人还不够吗？”奶娘痛声道：“什么有私这样没皮没脸的话，都是假的！”
“大夫人洁身自爱，清亮的很，怎么会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是那些人没鼻子没眼瞎说八道。”
“真实的情况，是当年大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重病在床的老太爷，有一日，老太爷忽然要跟大夫人说点事，将婢子都屏退下去。”
“有个新来的婢子不懂规矩，好奇之下，竟然趴在窗户上朝里面窥探，这一看，就看到大夫人趴在老太爷面前，两人十分亲密的动作。”
“小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将这件事给这个说，那个说，很快就传遍了易府。”
“都看到了……”温黎书声音小了些：“还怎么辩解？”
“唉。”奶娘重重叹息了一声：“那丫头不知道，大夫人之所以有那个动作，完全是因为老太爷病重，说话声音太小，人又起不来。”
“所以大夫人才凑上去听，丫头趴在窗户的角度看过去，那就是搂在一起。”
温黎书皱了皱眉：“要事情是您说的这般，完全是冤枉了大夫人，大可说出来澄清啊。”
“流言的可怕之处就在这。”奶娘回想着以前，颇为惋惜的摇头：“丫头将话传出去之后，那些流言发酵似的。”
“很多小厮婢子跟着站出来，说什么早就发现两人之间不对劲，还编造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
“沸沸扬扬之下，老太爷受刺激后竟然陷入了昏迷，这件事更是说不清楚。”
“老夫人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温黎书颇为不解：“若是子虚乌有，老夫人朝众人澄清便是。”
“诡异就诡异在这。”奶娘压低了声音：“我一直在大夫人跟前伺候，深知大夫人的为人，不会做出很离谱的事情。”
“老夫人也该知道才是，但老夫人在老太爷昏迷之前，见过一次老太爷之后，态度大变，不但没帮着澄清，还默许了这种流言。”
“老太爷昏迷没有四日人就去了，之后大夫人也一病不起，大夫说是操劳过度，染了老太爷的病气。”
“没过一个月，大夫人也撒手人寰，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老夫人在大夫人死后，才下令不准议论关于这件事的一分一毫，否则乱棍打死，有不信邪的婢子说过一次，被抓到，当真被打死。”
“从那时候，这件事就成了不清不楚的悬案，也没人敢提起来。”
温黎书越是听着，眉心皱的越紧：“老夫人不是不分是非的人，会不会中间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