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想着有翡翠楼的标志，老夫人应该不会想太多，没想到竟然看出来了。
郝一莲闹了个没脸，只能讪讪的走过去，将簪子拿着，还补充道：“婷婷真的给您带了礼物，等她好了就给您呈上来。”
“先去吧。”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等人都走了，老夫人才转向荣芳道：“你瞧，她心眼最多，尽想着怎么糊弄人。”
“二夫人或许是担心大小姐的病吧。”荣芳赶紧打圆场。
老夫人摇了摇头，转头又问：“听闻昨儿六王爷来白麓城了？”
“是。”荣芳点点头，声音低了些：“听闻是来赏白梅的。”
“白梅？”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咱们回白麓城也有十来年了，你可曾听过白麓城的白梅很出名？”
荣芳摇了摇头：“不曾，那些好的白梅，全部挖去皇城供皇家人欣赏，留下的东西再好，也好不过皇城里的东西去。”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眉目间带着些担忧，声音也沉下去：“这就对了，六王爷要赏梅大可在皇城。”
“此番赏白梅是借口，为的怕是要掩人耳目做别的事情。”
“我现在担心的，是当年那件事，被人知道一二，传到六王爷耳朵中去了。”
“不会的。”荣芳小声道：“当年知道的人，全部被灭口，老太爷和大夫人也仙去了。”
“知道真相的，就是您和老奴，老奴万万不会出卖主子，所以这件事，六王爷肯定不会知道。”
“但愿吧。”老夫人长叹一声：“六王爷当年对那伊国的公主单日珠很是上心，单日珠差一点就成了六王妃！”
“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离开清苑的几个人，压根想不到清苑里的主仆，还有这样一段对话。
为首的郝一莲步履匆匆，很快就到了锦城苑，落下温黎书几人一大截。
走到易婷婷屋子附近，梁如玉就捂住鼻子，道：“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像是将死去的猫闷在茅房似的，闻着都要当场去世。”
“你这不是还没去世？”郝一莲瞪着眼睛，白了她一眼，转向温黎书的时候，换了副笑脸。
“大少夫人，您要不用帕子蒙着鼻子进去吧，味道有些臭。”
温黎书自然不会推辞，她自己制作出来的药丸，知道有多大的威力，直接用帕子围在鼻子前。
而梁如玉更是夸张，两三步朝前，却是朝正厅方向而去：“大少夫人先去，病人不喜欢人多，免得打搅。”
“我在正厅坐着等你们的消息好了。”
郝一莲脸色沉了沉，没时间理会，赶紧招呼温黎书进门。
这味道绝了门子了，易慎在门口站着，被熏得七荤八素，也道：“婷婷到底是女子，我进去不方便。”
“三夫人一个人去正厅，我正好过去和她说说最近的账目情况。”
进屋之后，臭味更浓。
而且还混合着易谨命人拿来的檀香，奇奇怪怪的臭味隔着帕子也直冲鼻腔。
温黎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叫什么来着？自作自受。
早知道她要趟这浑水，还不如下点别的药……
胡思乱想间，已经走到易婷婷的榻前。
屋子里的火龙给灭了，易婷婷身上臃肿不堪，肉眼看去，至少穿了三件夹袄，还有几间外裳，身上还拥着厚厚的棉被。
听到动静，从被子下探出脸，那脸俨然被热成红彤彤一片。
“怎么穿成这样？”温黎书故作不知。
郝一莲难堪的解释道：“大少夫人也闻到臭味了吧，婷婷得的怪病，就是浑身发臭。”
“屋子里火龙烧着，臭味更浓，关了火龙之后，婷婷索性包裹的严实一些，掩盖臭味。”
温黎书皱了皱眉：“臭味？还从未听过一种病，是浑身发臭的，大小姐有没有吃过什么有臭味的东西？”
“又或者，是踩过什么臭东西之类的？”
“就吃过一次羊汤。”郝一莲说着眼眶微红：“我家婷婷向来听话懂事，为人和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也不知道这怪病怎么就找上她了。”
“大少夫人一定要出手帮忙治好她的病啊！”
这话……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还和善，还蚂蚁都不舍得弄死，那当时指使人准备将她推下画舫弄死，心肠歹毒的人是谁？
说谎话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温黎书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面上还是不显：“二夫人莫慌，我一定会尽力的。”
她既然来了，不折腾易婷婷一场，算她输！
温黎书顿了顿，又道：“这羊汤也不会让身体出现这样浓重的臭味，这样吧，先把脉看看，到底脉象如何。”
易婷婷依旧是包裹的像粽子似的，只将一个手臂伸出来。
黑哟喂！
这味道，简直像是放了一个月的臭袜子还混合了馊水的味道。
温黎书稍微窒息了一秒，随即为难的道：“你不介意我在你手腕上搭一个帕子吧。”
易婷婷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温黎书重新拿出一个帕子，搭在易婷婷的手腕上，这才开始把脉。
她左磨蹭一会，右磨蹭一会，让易婷婷两母女的心，一下子飘到了半空中吊着。
良久也不见她出声，郝一莲凑过来，紧张的道：“大少夫人，婷婷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不能治疗？好不好治疗？是不是被邪祟沾身了？”
“啧。”温黎书不耐烦的将手抽回：“我把脉就是看病的，你一下子问这个，一下子问那个，叫我怎么静下心？”
郝一莲赶紧缩回身子，讪讪道：“你继续，你继续。”
“算了，也差不多了。”温黎书收回手，嫌弃的甩了甩，吩咐道：“一点眼力劲也没有，不清楚大小姐身上什么味儿，连净手的水都不准备。”
郝一莲心里一怒，但又不敢得罪温黎书，只能将气咽回，叫秦婆子打了热水来。
温黎书一边净手，一边道：“大小姐这病，说难治也难治，说不难治，也不难治。”
“怎么说？”易谨凑上前，狐疑道：“难治就是难治，大嫂说一半留一半，叫我们都跟着紧张。”
“别着急啊。”温黎书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缓缓道：“大小姐出门之前，身子湿热过重，那时候，是不是就有大便不畅的感觉？”
易婷婷点点头。
“那就对了。”温黎书接着道：“体内浊气不出，皇城偏北，天干地燥，而且那边的人口味肥厚油腻，无辣不欢，让体内的污浊湿热加重。”
“而后一碗羊汤，就像是那药引子一般，将她身子中的污浊不堪，全部勾起来。”
“所以才会恶臭不止，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