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温黎书担心人来路不正，皱了皱眉：“我要的可是能签死契的婢子！”
“她的十指纤细，又嫩又白，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你别不是为了那点赏金，拐的无知少女吧！”
“大少夫人，您放心，这姑娘就是要签死契的。”人牙子赶紧解释道：“您眼神的确好使。”
“这姑娘啊，之前的确是千金小姐一枚，但是家道中落……”
“等等。”人牙子话还没说完，温黎书就狐疑着打断道：“千金小姐即便是家道中落，也不会沦落到签死契吧？！”
“而且看她的样子，就是不能吃苦耐劳的人，我要的是个能识文断字做账房的姑娘，而不是买一个姑奶奶回来供着当吉祥物。”
人牙子赔着笑脸，接着道：“大少夫人别急啊，听我将话说完，这姑娘叫林知夏，乃是长乐城林家的庶女。”
“您作为易家的大少夫人，应该是听过长乐城林家吧。”
“没听过。”温黎书皱了皱眉。
“哎哟，那林家之前，可是能和易家匹敌的，林家也是医药世家，而且三代为御医。”人牙子得了宝似的，喋喋不休。
“说起来，这林家老太爷和易家老太爷之前还是同僚，同在太医院当值。”
“不过到林老爷这一代的时候，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开罪圣上，导致林家被抄家问斩，祸及家人，嫡亲一律不能幸免。”
“不过巧的是这庶女留了下来，林知夏家破人亡，她们母女二人本是来白麓城投奔亲戚的，可半道她娘染疾而亡。”
“林知夏成了孤女，好不容易找到亲戚家，奈何那亲戚不愿意沾染是非，更是不愿意收留她。”
“她饿了三天，实在是没法子，又不甘心委身青楼轻贱自己，便辗转找到我。”
“说是不管怎么样，哪怕是签死契，只求找一个清白人家为奴为婢，脏活儿累活都能做，求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求个三餐温饱。”
“您瞧着如何？”
哪怕连饭都没得吃也不愿意委身青楼卖笑，倒是有几分骨气。
温黎书想了想，道：“你说她父亲犯了错祸及家人，为什么她们母女没事？”
人牙子颇有深意的一笑：“她母亲不是林家老爷有文书的正经妾室，而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且外室之事长乐城人人皆知。”
“林家大夫人不同意这摊子事，连林知夏的名字都没能入林家族谱，这才逃过一劫。”
“林家主家遭了难，这孤儿寡母的，肯定在长乐城过不了安生日子，这才有了投奔亲戚一说。”
庶女嫡女的，温黎书倒是不介意，她要的是心术正的人。
温黎书思忖片刻，道：“走吧，去会会这位林小姐。”
林知夏依旧是低着头站着，整个人略显憔悴，但衣衫整洁，第一印象给人的，还算不错。
温黎书仔细打量着，道：“林小姐愿意签死契吗？”
“愿意。”林知夏抬起头，眼眶微红：“如今只要有地方住，有口吃食，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的身世我也听说了。”温黎书不慌不忙，问道：“你之前虽说是外室庶女，却也是衣食无忧，从未做过下人做的活儿。”
“你有什么本事让我签下你？”
林知夏有些难堪，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决心道：“我的确不会多少，可我能学。”
“我上手很快的，洗衣做饭，或者是打扫伺候梳洗，这些之前看人做过，只需要简单的学学，一定能行。”
温黎书不动声色接着道：“态度算是好的，你会算术吗？”
林知夏点了点头：“学过做账，也学过《四书五经》，还有《女训》，《三字经》这些都学过。”
“琴棋书画我也会一点，您要是闷了，我还能给您解闷。”
“嗯。”温黎书看了眼她纤细的手，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死契意味着什么？”
“知道。”林知夏低下头，道：“签了死契之后，生死都是主子说了算。”
“都知道就好。”温黎书转向人牙子：“过官府的文书，还是委托你去办。”
“银子方面，少不了你的。”
“多谢大少夫人。”人牙子大喜，转身对着林知夏道：“跟着如此好的主子，将来有福了！”
林知夏腼腆一笑，朝温黎书福了福身：“今后知夏愿意忠心追随。”
人牙子领着林知夏去官府准备文书，温黎书接着去查验她们准备的水和乳。
她没仔细看其他人的表情，自然是忽略了春兰眼中那一抹古怪。
易慎出门办了事之后，转悠转悠就去了温黎书的新铺子。
“你怎么来了？”温黎书还坐在铺子里等着人牙子带林知夏回来，看到易慎进门，有些诧异。
“临近晌午，过来瞧瞧你还在铺子里没有，接你一道回去用午膳。”易慎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点了点头。
“你找的木匠师傅倒是好，物尽其用，而且样式新颖别致。”
“这是大少夫人自己画的图，请的木匠对比着做的。”春兰赶紧说。
易慎眼中带着些欣赏：“夫人有品位。”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这？”温黎书示意桃花去泡茶，一边狐疑道。
“猜的。”易慎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看着：“你忙完了吗？”
“还没。”温黎书看了看门口：“估摸着也快了，新找了个识字的婢子回来，做新铺子里的账房。”
“人牙子带着去官府过文书去了，你要是等不及，先回去也行。”
“左右我是个无事的闲人，等着就等着吧。”易慎坐下，慢条斯理道。
坐了没一会，人牙子就带着林知夏回来了，进门还没看清楚人，就兴奋的扬着手中的纸：“大少夫人，成了。”
“嗯。”温黎书朝春兰使了个眼色。
春兰赶紧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哎呀，多谢大少夫人，那我先告退了。”人牙子接过银子，后槽牙都笑出来了。
温黎书正准备叫桃花带着林知夏先熟悉熟悉，却见易慎瞪大了眼睛，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难以置信道：“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