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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雕花木箱

刘小芳姐弟四人回到家中,只见家中的堂屋里有两个木匠师傅正在干活,一个年纪大些,留着一丛山羊胡子,一个年轻的,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见了小芳,神情有些腼腆,打了一个招呼,就继续埋头干活,看起来十分专注。丘萍正在给师傅倒茶,见小芳回来,就介绍说:“这两位是王师傅,林师傅。”转向王师傅,说道:“这是我家小芳。”王师傅对小芳笑笑,点了点头,说道:“长得真漂亮,有婆家了没有?”小芳听他问这个话题,赶忙跑出了屋外。

原来,刘家从深山里弄到一些好木料,有杉木,有酸枝,就请了王师傅师徒来,要做一套家俱。

有了好木料,做家俱就十分讲究,床,衣柜,桌子,椅子,不仅要做得结实耐用,还要做得精致美观,比如床柱,形状多样,或粗或细,镂刻雕花,十分复杂,这既考校师傅的车工,还要见证师傅的雕工。王师傅主要负责设计图纸,选择木料,进行整体策划。林师傅就负责下料,刨光,凿孔,接榫,等工作,部件都备好后,再加以组合,一件家俱就成形了,然后是刮灰,刷漆,清零,放置,最后才大功告成。过程其实十分繁复,算一算工期,差不多要一个月。

丘萍对小芳说:“正好了,你暑假在家,就帮我招待两位师傅,地里的活多,我还真忙不过来。”小芳道:“娘娘你放心,我会招待好他们的。”本地风俗,师傅来某家做家俱,主人家要管吃管住,工钱另算。小芳暑假在家,正好为师傅做饭,可以说帮了家里一个大忙。

丘萍笑道:“那就好了,弟弟们你也要照看一下。”小芳道:“好的。娘娘,我们都做些什么东西啊?”丘萍给她说了。她叫刘秋生为叔叔,叫丘萍为“娘娘”,这是当地的独特叫法,这个“娘”的发音,和“爹娘”的“娘”发音不同,“爹娘”的“娘”发阳平,而叫与母亲平辈的女性为“娘娘”,发音为阴平,平常称女孩为“姑娘”,其中的“娘”,读音也是阴平。意思类似于普通所称的“姨”。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芳每天都很忙,要为一大家人做饭,要喂猪,要洗衣,家务事一大堆。空闲的时候,就要弟弟们坐在堂屋里看王师傅和林师傅做活路。这“活路”二字,是当地人发明的一个十分特别的词汇,那意思是做就有活路,不做就是死路。“活路”本来应该是一个偏正词组,在这里,成了一个专有名词。

王师傅边做活路,边给孩子们讲故事,他肚子里的故事可真多,特别是《西游记》故事,惊彩离奇,听起来惊心动魄。

小芳同时看很喜欢看林师傅做活路,特别是在做刨工时,他光着膀子,身体向前倾斜,一前一后的刨着,很有节奏感,一朵朵木花从他的刨子里钻出来,散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大堆。这个东西用来生火最好,一点就燃,不像从山上捡回来的柴火,表面是干的,里面还是湿的,点了半天不燃,还冒着浓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兴厚兄弟们还喜欢躺在刨花上面玩,软软的很舒服很有趣。

但刨木的活,可能是最耗费体力的。当地下刨花堆积如山的时候,林师傅背上的汗珠也流成了河。这个时候,小芳就会递块毛巾给他擦擦汗,或者端一碗热茶给他,要他喝口茶歇一歇。林师傅很感激,他干起活来就更卖力更专注了。

半个多月功夫,像变魔术一样,一套家俱已经摆放在堂屋里,床,衣柜,桌子,椅子,高低错落,美观大方。接下来就要开始刮灰刷漆了。刷漆分两种,如果用洋漆,颜色容易脱落,但美观鲜亮,如果如土漆,也就是生漆,则颜色耐久,但色彩就显得黯淡一些,不过生漆却是耐磨,磨得越久,它暗红色的色彩就越发光亮。所以年轻人喜欢用洋漆,年纪大点的人喜欢用生漆。

刘家的这套家俱决定用生漆,王师傅在调漆的时候,让孩子们离远一点,说生漆会使人皮肤过敏。小芳心想,我都是大人了,应该不会过敏,所以她没有离远,而是继续围在师傅的身边,看他们干活,不过,慢慢的,她看林师傅的时候多,看王师傅的时候少了。

小芳曾问林师傅叫什么名字,林师傅道:“我叫林森,你数一数有多少个木?”小芳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笑道:“五个木,这么多木,难怪得你是木匠。”林森笑道:“是啊,城里有一个人叫石磊,有一个叫金鑫,有一个叫水淼,有一个叫万圭,你猜一猜,他们都是干什么活的?”小芳笑道:“第一个是石匠,第二个是铁匠,第三个是渔夫,第四个农夫。对不对?”林森拍手笑道:“一点都不错,猜对了。”小芳道:“还有这样取名字的,那你说我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林森道:“意思是你像花朵一样芬芳,香得很。”小芳心中欢喜,一阵脸红,跑了出去。

生漆调好了,木面上刮过的灰也干了,接下来就要刷漆,一般要刷三遍。第一遍刚刷完,小芳就过敏了,脸上手上脚上,长了些泡泡,还痒得难受,不敢用手抠,一抠就出脓血。小芳急得要哭,看着脸上的红疹水泡,心想这么丑,怎么见人啊。又想,都怪自己呈能,王师傅已经告诉过自己要离远一点,自己偏偏不听,真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经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完全说对了。

王师傅安慰她道:“不要担心,弄点苦瓜、黄莲,熬成水,擦几次就好了。”苦瓜屋后的自留地里就种得有,黄莲却要到山里去采,而且是深山里才有。王师傅对林森说:“小林,你今天先停工一天,帮小芳去采一些黄莲回来。”林森答应了。

林森和小芳拿了锄头,背了背篓,怕路上饿,还煮了五六个玉米带上。

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进到山里,山里古木参天,阴森寒凉,虽然是夏天,但林间的风吹过来,也不禁让人瑟瑟发抖。林森知道黄莲一般都生长在高崖上,于是两人攀上一座山峰,在草丛间,树丛里仔细寻找。

本地的山峰形状甚为奇特,拔地而起,如同一支笔一样立在那里,所谓笔立千尺,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形,山峰上长满了树,高的矮的都有,如果峰顶有一棵高高的树,就真的像一支笔了,像一支毛笔。这些山峰连着山峰,不断向远处延伸,也不知道会延伸到那里去,这种山峦起伏的形势,气势磅礴,人进到山里,真如苍海之一粟,渺小到了极点。

翻过一峰又一峰,不仅采到了黄莲,还采到其他一些珍贵的药材,这时,两人就已经是采药为辅,游玩为主了。

又翻上一座山峰,两人已是满头大汗,这时一阵山风吹来,清爽宜人,心胸大畅。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说道:“快哉。”国文课本里刚刚讲过“千里快哉风”之类的句子,所以两人在这里用上了。

林森看着她红朴朴的脸,鼻尖上还浸出细小的汗珠,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照到她的脸上,使他让人产生了一种迷幻的色彩,她逼人的青春气息,就如火辣辣的日光一般,可以把人烧焦,烧化。

小芳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阵羞涩,转过了头,说道:“看什么嘛,脸上尽是泡泡,丑死了。”林森当然不能说不丑,泡泡很美,那就显得言不由衷了。这时,一阵浓烈的花香袭过来,林森游目四顾,发现对面的山崖上一大丛白花,开得十分热闹。他叫道:“噫,你看,那边有一棵栀子花树,我过去摘一朵过来给你戴。”那个时代的女性,没有法国香水用,腰间的小包里放的是栀子花,玫瑰花,桂花,茉莉花等等,或者是鲜花,或者是磨成花粉。小芳看见离那边山崖至少有两丈远,担心道:“这边宽的山涧,过不去的。”林森四周找了找,欢呼道:“这里有一座独木桥。”原来一根大木支在两座山峰之间,桥下云雾翻涌,也不知道有多深。林森跨上桥正要过去,小芳道:“不要急,先用木棒试一试,怕它腐朽了盛不住人。”林森果然用一根木棒去戳那座独木桥,只听“哗啦啦”一声响,独木桥断成几截,掉入了深谷,半天才传上来轰隆隆的回声。

两人吓得脸色发白,小芳抚着胸口道:“幸好试一下,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林森缓了一口气,走到山崖边,抓住一根从山顶垂下来的藤条,用力拉了几下,觉得吃得住力,转头对小芳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过去了。”小芳急道:“算了,不要去了,我不要了。”说话间,林森抓着藤条一荡,已经向对面山崖荡了过去,正好落在那棵栀子花树的附近,他摘了一朵,向小芳摇了摇,笑道:“摘到了。”然后把花插在胸前的口袋里,双手抓住另一根藤条,使劲一荡,又荡了回来。

小芳看着他在云遮雾罩的山谷间荡来荡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他平安回来,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埋怨道:“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林森笑道:“就像打秋千一样,小意思。”不过当他再看看深深的山谷时,也不禁暗暗心惊,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林森把栀子花从胸前口袋里取出来,插到她的鬃角,一阵花香浸入小芳的鼻端,小芳道:“这花真香,谢谢你啦。”林森嘿嘿笑了笑,又盯着她看了一回,心想,花香算什么,你人才香。

小芳道:“天气不早了,药也采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林森答应了,两人下了山,顺着山路往回走,快到傍晚时,才回到家中。

当晚把黄莲、苦瓜等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熬了一锅,倒出汁来,小芳就把全身上上下下擦洗了一遍,果然就清凉舒服了很多,又擦了两三天,那些水泡红疹就全部消失了,一些痕迹都没有留下。经过这一次过敏反应,似乎有了免疫力,她对生漆就习惯了,不再会过敏反应了。

每天,小芳都要花很多心思给他们做吃的。光是早餐,就经常变花样,有时熬八宝粥,有时煮面条,有时蒸馒头,有时烙大饼,有时包饺子。王师傅赞叹道:“到你家做活路,真是有口福了。”中饭晚饭两餐正餐,每一顿的菜式都不同,应时的蔬菜,山里的干货,河里的鱼虾,应有尽有。三天吃一次肉,一般就是用干笋炒肉,放点酸辣椒。这种自己做酸辣椒,就是中原人说的糟辣椒。小芳说这笋干是她春天的时候在竹林里摘的,切成片,晒干了,一年都可以吃。林森笑道:“这就是著名的竹笋炒肉啊。”小芳笑问道:“你也吃过竹笋炒肉?”林森道:“经常吃,小时候不听话,妈妈的竹笋炒肉就来了。”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小时候都有相同的经历。除开竹笋炒肉外,林森还特别喜欢吃小芳做的腊肉,肥肥的腊肉被她切得薄薄的,几乎透明,这种腊肉,因为用松针熏得好,看起来肥,吃起来不腻,特别是用水豆豉做个辣椒沾水,就更加爽滑可口了。

家中的这些调味食品,都是小芳亲手做的,像酸辣椒,水豆豉,霉豆腐,豆掰酱,酸豆角,咸鱼干,等等之类,让人味口大开,让人感到吃东西,真是人生最美好的享受。王师傅感叹道:“谁要是娶了小芳,这辈子就享福了。”

白天干活,晚上无事,王师傅就拿出一本竖版的书,在油灯里看得津津有味,大约就是《西游记》《水浒传》之类。林森和小芳在院里乘凉聊天。看着满天的星星,耿耿的银河,时不时划过天际的流星,小芳很是感慨。她道:“天上银河那么宽,牛郎和织女要一年才鹊桥相会一次,他们真是可怜。”林森笑道:“现在学习科学知识,谁还会讲这些老掉牙的故事。”小芳道:“故事归故事,科学归科学。书上讲,外国人也把天上的星星编了很多故事,什么美神,战神,智慧之神等等,你喜欢什么神?”林森笑道:“我喜欢财神。”小芳道:“庸俗。你为什么不读高中考大学?我看你智力蛮高的,荒费了岂不是可惜了?”林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啊,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十五岁读完初中就出社会,跟我师傅闯江湖了,家里供不起,要自谋生路啊。”小芳道:“原来是这样,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林森道:“我是老大,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一共七姊妹。”小芳道:“我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三个弟弟。”林森笑道:“和我差不多。”小芳叹了一口气,道:“差得多了,我家的情况很复杂。一个妹妹去了外国,一个妹妹是同父异母,还有三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见林森不解的神情,小芳解释道:“我姓吴,四岁时就接到了刘家。”林森听她如此说,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之心。小芳黯然道:“史蒂芬去了比利时,不知道她现在怎样?”接着摇了摇头,笑道:“不讲这些不愉快的事,还是讲你的事情吧。”林森道:“我家在城里原来是个大家族,解放后房子田地都被没收了,我爸爸见不能供我们读书,就让我们按自己的兴趣学手艺,说不读书也好,有一技在身,才饿不死。我选择了做木工活,我觉得干这活很有意思,一根毫无生机的木头,弄一弄,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美观实用的家俱,或者雕成人物,花草,虫鱼,禽兽,确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也许我爸爸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真的预见到了我会做木匠,他老人家真有先见之明。”小芳道:“哦,你叫林森不是因为叫了林森才做木匠。”林森道:“当然不是,我的辈份是木字辈。”小芳道:“我的辈份是草字辈。”林森道:“一个木一个草,难怪我们这样谈得来。对了,我属龙,你属什么?”小芳道:“不告诉你。我和你一点都谈不来。”说罢,笑了笑,起身自己回屋去了,留下林森一个人傻傻的在院子里看银河两边的牵牛星,织女星。

一个月的工期满了,一个月的暑期也满了,一套家俱做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雍荣华贵,典雅气派,全村人都来参观,都羡慕得不得了,有的人家马上就下定了决心:我赶快准备木料,跟他家一样,一模一样做一套。

第二天就要分别了,王师傅和刘秋生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他们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林森和小芳又坐在院子里聊天。这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很白很亮,月中的桂树的影子看得分外清楚,月光下的院中空地上,如积水空明,似乎还有水草在摇曳晃动,其实是竹子桂树的影子。小芳道:“如果月宫中真有一个吴刚天天砍树,不知道他会不会把砍下来的树也做成家俱?”林森笑道:“当然要,不然嫦娥睡的床,坐的凳子,用的桌子,她从哪里去弄?”小芳也笑道:“你说月亮的阴影也真长得奇怪,恰好长成一棵树的样子。”林森道:“这不奇怪,天的星星不还有一个‘厂’字,一把杓子吗?”小芳道:“要是用桂花树来做成一张床,会不会永远都是香的?”林森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箱子,递给她,说道:“用桂花树做的床没有,做了一个箱子,送给你。”小芳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有看见过?”林森笑笑不答。小芳把箱子打开,见里面还分了三层暗格,构思制作都十分精巧。再看箱面,。见雕了一枝荷花,三朵荷叶,荷花亭亭玉立,荷叶绿意森森。箱子的左侧,是一种水果,右侧是另一种水果,从来没有见过,问林森,林森道:“是热带的水果,稀罕东西,一种叫荔枝,一种叫芒果。”小芳想起来了,上个学期语文老师还讲到一首诗,其中有两句还记得,道是:春沟水动梨花白,夏谷云生荔枝红。

箱子上的花草水果雕刻得极为精致,栩栩如生。小芳抚摸着浮雕,心想,原来荔枝和芒果是这个样子。她问道:“你见过荔枝和芒果吗?”林森道:“不仅见过,还吃过呢。有一年和师傅和广东去做活路,就见到了吃到了,有个诗人不是说吗,如果一天给他吃三百颗荔枝,他就愿意永远做岭南人。可知荔枝的吸引力,也确实十分好吃。”他说得生动,引得小芳口水淌。她十分向往道:“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真了不起。”林森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有时在外乡,也辛苦得很。”小芳想想也对。又问道:“你送我这么好一个箱子,可是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装哦。”林森笑道:“现在没有,以后就会有的。比如戒指啦,项链啦,耳环啦,还有你的胭脂水粉,都可以装在里面,我已经为你分好了格,各装各的,不会混乱。”小芳谢道:“你想得倒周到。可是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哦。”林森道:“我在你家做活路,吃得干,喝得好,心里已经万分感激了,你的这份周到用心,就是最好的礼物。”小芳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荷花?”林森道:“我不知道啊。”小芳道:“那你为什么在箱子上雕荷花荷叶?”林森道:“因为我一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荷花的样子。”小芳笑道:“出污泥而不染,是不是?”林森道:“差不多吧,就是这种感觉。”小芳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林森,说道:“给你做了一双鞋,你看你那双鞋,大拇指都露出来了,也不怕被人笑话,赶快换上吧。”林森接了过去,心中感到十分温暖。

两人聊到夜深,见月已斜了,星更密了,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就寝。

第二天,王师傅与刘秋生结算了工钱,师徒俩收拾工具就告辞了,小芳带着三个弟弟送到村口的湖边,因为这湖在村西,所以村民都称之为西湖。到了湖边,就不送了,林森和小芳彼此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芳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王师傅在旁边呵呵笑道:“不用伤心,说不定过几天又来你们村了,今年你们村已经定了三套,活路做不完。”说得小芳脸色发红。这时,微风吹过湖面,湖中的荷花荷叶乱摆,特别是那些含苞待放的荷花,羞涩,高贵,不枝不蔓,香远益清。古人有诗说“人面桃花相映红”,却不知“人面荷花相映红”,更是情致绵绵。

小芳看着师徒二人走得远,还在呆呆出神,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教过的一首诗,似乎就是写眼前的情景: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连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