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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黑夜里抚摸我的那只手

"谁!谁呀?"老刘一声大喝!

正在一片红色里挣扎的我猛然被老刘的问话声惊醒。

我浑身透湿,被窝里一股难闻的潮热气息。

"谁?"老刘又问了一声。

抹抹额上的汉珠,我问老刘怎么了?

他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这大半夜,敲窗子干啥子嘛!"

说完,倒头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又呼呼去。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不似前两日那样清晰了,看东西竟然有些模模糊糊起来。

使劲揉揉,好一些。

过一会,又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我有些害怕,感觉吉凶难料。

重新回到被窝里,我闭上眼睛,脑子里空无一物,胸中却奔突着激烈的情绪,心跳得嗵嗵通。

竖起耳朵听那窗子有何动静,却只听得古村一片寂寥中偶尔中有两声狗叫。

也许是老刘做梦?

可是,我刚刚在那一团血腥味里挣扎时,虽然没有醒过来,似乎也是听到了那咚咚咚的,敲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

我能确定,那种声音,只有敲在玻璃上才能发出的清脆的回音。

鬼魅的夜里,再也无法睡去,眉尖处由灼热变得疼痛起来。

披衣起床,悄悄出了门。

夜凉如水,一轮圆月美人般地在沉静的天空注视着我,却丝毫激不起我的柔情来。

苦笑中,我抬起胳膊,伸出一个手指头,指指那月亮,又指指自己的眉心处,在心里说:"美人,可知我苦?"

"公子怎么了?怎的这般忧愁?"那月亮竟然开口说。

在这寂寂只能听见心跳的院落里,幽幽飘来的声音骇了我一大跳。

环顾四周,仍然只有我一活物,抬头看那月亮,我们相隔遥遥几十公里,她岂能在我耳边如此柔声细语?

看来,是我自己没睡好觉,整个人已经糊里糊涂,不是神经病发了,就是臆症犯了。

揉着一阵一阵泛起疼痛的眉心,真是苦不堪言。

安老师一家都住在二楼,皆静悄悄的,我望了望小瑛的房间,想起她爽利清朗如初夏的笑容,稍稍宽心了些。

毕竟是在安老师家,我还这么神神叨叨地吓唬自己,未免也太胆小了吧?

我是个男人,是个胸脯上虽然没有几块腹肌的翩翩书生,但至少,从骨子里,血液里流淌着雄性因子的男人吧!

摇了摇头,我为自己一直以来不够阳刚的表现深感难过。

告诫自己,很快天就亮了,明天究竟是什么事,一切都还未可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想起小瑛那神秘兮兮的表情,我又惴惴不安起来。

感觉有一只手轻轻从我的肩膀滑至腰部,再游移回来,停在我后颈处。我默默地提醒自己:"幻觉......幻觉......"

可我分明感到一股奇寒之冷正透过那颈慢慢涌入我的体内,眉心处不仅疼,并且似有什么异物在里面搅动跳跃。

忽然!眉心里窜出一物,然后,一道光,直扑我后颈!

是那颗意念珠!意念珠!意念珠!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脱口而出那串咒语,后颈寒凉瞬间褪去,那珠子却扑楞楞掉地上去了。

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清晰一时,模糊一时,在地面上仔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颗珠子,不免心慌起来。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我却已经觉得刚才置身的是另一个时空,而非真的当下,那么,那么,那颗珠子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或者,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停留在了另一个世界里,我却逃回了现实,正站在小瑛家宽敞的院落里?

手机放在屋里,我看看天空,完全没有能力判断出此时究竟是几更,几时?

有些虚脱感,困意袭来,我晃晃悠悠地回了屋,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

世界很安静,仿佛还在母亲的子宫里,我畅游在温暖的羊水里,尽情享受着那混沌的美好,安全,宁谧。

没有痛苦,没有嘈杂,没有欲望。

就这样,我竟然一觉到了天亮,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伸手从枕下摸出手机看看,清晨7点,那是我昨晚定好的起床时间,这铃声只是闹钟而已。

懒懒地看了一眼那时间,还想再眯一会儿,于是又闭上眼睛,却忽然听对面床上的老刘起床系皮带扣的声音。

我说:"还早嘛,再睡会儿!"

老刘嘴里发出嘶嘶声:"憋不住了,尿急!"

话音未落,老刘人已经拉开门,冲了出去。

那门没关严,早晨的风哗的一声吹开,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我头皮发冷,赶紧又整个人钻到被窝里去了。

撒完尿回屋的老刘并没有睡回床上去,而是收拾起床铺来,还一面说:"不好意思睡了,两位老人都起床了!"

听他那么说,我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忍着哆嗦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安老师与师母已经起来了?"我问。

老刘点点头。

慌慌张张穿戴完毕,我跑到了院子里。

令我惊奇的是,前两日还需要戴着氧气罩的安老师竟然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二楼的走廊上了。

他满头银丝,拄着一根雕花拐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远方。

看到我跑到院子里,安老师声音略微沙哑,但却很有力量地说:"巫子,昨晚一定没有睡好吧?"

我心里想,奇了,安老师怎么知道我昨晚没有睡好?

我点点头,一面解释说,可能有些认床的原因。

安老师面部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摇摇头说:"15前夜,人的神经末梢最为敏感,也是体质最弱的时候,你又是在古村,是你灵魂最初出发的地方。难免啊!你赶紧去沐浴吧,瑛儿早早就给你烧好热水了!"

说完,没等我回话,安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屋内喊:"瑛儿妈,把椅子给我搬回房!"

安师母匆匆过来,先是扶了安老师进屋,然后将那把木头椅子挪进了屋。

老刘此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他看看二楼房间安老师消失的书房门口,转头对我感叹了一句:"唐总,你有没有发现你们安老师今天穿的那身白绸唐装,真有仙风道骨之风貌啊!"

从老刘嘴里蹦出那么一句文绉绉的话来,还真不容易。

那身白绸唐装在我心里烙上了一个疑问:从我认识安老师那一天开始,他穿过的最正式的衣服,只有中山装。

今天居然离开病榻,且穿得这么隆重,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