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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章 负责人

在这个荒芜的世界当中,除了玩家自己之外,很少能够碰到没有敌意的生物和死物;之前几人满脑子都在想着可能突然冒出来的可怕怪物,倒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可以交流的NPC——这个机器人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听到奔跑的蜗牛的敲门声便打开了门,却没想到会把外边的人给吓了一跳。

机器人的红眼睛闪了闪,打量了一下门外的四人,问道:“你们好像很害怕,咱们以前认识吗?”

“呃……应该不认识吧。”方远说着,借着照明棒的微光看清了这个机器人的模样,突然问道,“对了,你是‘门神’吗?”

相比照明棒的微弱光线,能源室内亮着的几个蓝色辉光灯管十分刺眼,刚看到时,几人只看到了这个机器人的黑色轮廓。不过即便如此,方远仍然觉得这个机器人有点莫名的熟悉感,除了它的声音之外,这个机器人的轮廓细节也让方远感觉到有些眼熟。很快方远就意识到了这种既视感的来源——这个机器人的样子,看上去跟自家那台不靠谱的大家伙一模一样。

胡桃有些好奇:“你认识它?”

除了她之外,奔跑的蜗牛与言乐也将目光转向了方远。机器人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我就是门神啦……果然是你,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这个……怎么说呢。”得到回应之后,方远对其他人解释道,“我只是在现实世界认识一只这种型号的机器人而已。”

方远家里的那只大铁桶,与这只机器人一模一样——与人类不同,机器人本身就是一种制式生产的工业产物,同一批次的机器人,无论是外表、功能还是性格与行为方式,基本上都是极为相似的。方远称呼‘门神’本来是它的型号,却被其他人当成了名字。

不过这个‘门神’却同样没能理解方远的意思,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你们很熟悉……既然你们都是朋友,那就进来吧。”

说话间,门神从门口挪开到了一边。方远察觉到这个奇怪的机器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其他人陆续进入了能源室当中。

与外边黑暗的房间不同,能源室当中有两个蓝色的辉光灯管。蓝光刺眼而明亮,四人在刚进入房间的时候都有些睁不开眼的感觉。能源室内的布局十分复杂,房间另一端布满着各式仪表与导线,还有一个被铁丝网保护着的圆形仪器,铁丝网外有一个放射危险的标识牌,看来这个装置就是所谓的‘核融炉’了。而在房间的这边,虽然也有一些仪器与导线,不过总算也有一些能够让人落脚的地方,门边拥挤着一张圆桌与两把椅子,墙角处还有一个木质的工作台。

虽然拥挤,但是这个房间倒是被收拾得颇为整齐;几人进去之后,‘门神’说道:“椅子好像不够用,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坐在我的头顶上。”

“……”

几人有些无语,没敢真的坐上去。‘门神’伫立在门边,方远问它道:“这里还有人类或者其他生物吗?有没有其他机器人?”

“好像……没有了。”门神说着,反问道,“你们刚刚从外边回来,难道不知道吗?”

谁知道这个避难所是什么鬼,方远看了一眼大铁桶,说道:“我们是进来逃难的普通人。”

“他们是来逃难的吗?”门神‘看’了一眼跟着方远的其他几人,“外边发生什么事了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这家伙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吗?虽说这个避难所似乎是游戏世界虚拟出来的地区,不过从周围的设施环境来看,这个避难所的年代应该已经十分久远才对。方远说道:“外边已经被丧尸占领了,咱们就是被一大堆丧尸追进来的。”

说了它听不懂的词汇之后,‘门神’好奇地重复了一遍:“丧尸?”

“对,就是被病毒感染后的人类,会疯狂攻击它们看到的一切活物,不仅有感染能力,而且还会进化。”

方远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旁边几人也没敢插话;然而在听了方远的话只会,门神只是有些担心地说道:“那可真是不幸哪。”

这样的答复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方远的感觉却是越来越不对了。胡桃又问道:“你是负责看守这里的机器人吗?这个避难所是什么地方呢?”

机器人转了一下‘脑袋’,对她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你们可以问一下负责人。”

“负责人?”奔跑的蜗牛眼前一亮,“他在那里?”

“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一番稀里糊涂的对话之后,众人多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它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个怪物所指示的正是站在一边的方远。方远心中疑惑,突然问道:“你认识我?”

机器人明显是愣了一下,有些没底气地回答道:“当……当然啦!”

这家伙的反应十分奇怪,方远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了。方远自己似乎是被它当成了这里的‘负责人’,但是当方远打算确认一下的时候,这家伙又一直是一副语焉不详的态度。

如果只是一个NPC人类的话方远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这家伙是个机器人,那就十分可疑了。

在一般情况下,机器人对话都由它的处理器生成,因此在通常对话中,机器人的反应速度与谈话语调都是被系统预设好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机器人本身不会有情绪表现——为了方便它们与人类交流,机器人本身会模拟一些与人类类似的情绪。这种情绪会影响它们的说话语调,有时候还会影响到它们的行为模式。

不过即便如此,眼前这个机器人也实在是有些奇怪。虽说拥有了情绪与内心活动,但是这些机器人的思维方式相比人类仍然简单得多。它们的情绪并非发自内心、而仅仅是为了方便交流;由于这种原因,它们在于人类的对话中表现得有些幼稚——开心的时候就语气一定会变得开心,生气的时候也仅仅会在谈话中表达自己的不满。对于人类来说,机器人并不需要说谎与掩饰的能力。

时至今日,这样的知识和观念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常识了,在与眼前这只机器人对话的时候,听到它语气有异,几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根据它的说辞,它似乎与方远认识,而且方远应该就是这个避难所的负责人。它显然是在说谎——且不说它一看就有些心虚的语调,方远自己也压根不是什么负责人。方远家里养着一只门神是没错,不过方远并不觉得那只门神与这个家伙存在任何联系。

方远暂且没有拆穿它的话,而是问道:“门神,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让我待在这里的嘛。”门神不确定地说道,“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任务,呃,不过……那些遥远的东西我也记不清了。”

又一个疑点,方远皱起了眉。相比健忘的人类,机器人永远不会忘记它们不想忘掉的东西。无论是多复杂的东西,它们都能把那些东西化成数字、永远贮存在它们的记忆空间里——直到它们坏掉为止。

“为什么会忘掉呢?你还记得什么呢?”

门神说道:“我记得的东西很多,但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方远提问:“那你记得我的名字吗?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记得,你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记得你。”机器人说道,“你的名字我很熟悉,我重复过那个词汇已经有上万遍了。也许是我的语言功能出了一些故障,但是那个词组现在已经调配到了我的中央处理器当中。你只需要再等大概0.002182593秒,我就能将那个词组用任意一种语言完整地复述出来……”

听着它莫名其妙的废话,几人再度面面相觑了起来。这个奇怪的老式机器人说话神神叨叨的,与一般机器人完全不一样;而它在坚持的东西也让众人有些不解,它到底是怎么了?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隐约间,方远仿佛想到什么东西,问它道:“关于我的名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那……那就稍微提醒一下吧,我绝对可以自己想起来,只需要一丁点的指引。”机器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闷,“只需要一个字就好。”

方远说道:“你仔细想一想,我应该是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