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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没有退路的桥

这甬道就是一个大迷宫,没有费墨里梅带路,艾虎十分怀疑自己能不能分清东南西北。不过他也不傻,隐蔽地在每一个岔路口都留下了标记。一个小的十字交叉就搞定。往回走的时候,肯定能找到正确的路。

走了好一会儿,依然没个尽头,让人感觉好像山体被掏空。以每分钟八十步计算,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眼前终于出现一座大厅。

地势变得宽阔,足有数百米见方的厅堂,穹顶高达二三十米,由一排排整齐如卫兵的石柱支撑。那纤细的镂空花藤造型,不禁让人怀疑它们能否撑得住天花板。但实际上,大厅穹顶是一整块岩石,根本无需立柱。洛斯里克王朝的建筑艺术真是令人赞叹。

乱战的痕迹遍布大厅,财宝也遍布大厅。各种金银器皿就像破铜烂铁,被随意丢弃在墙或柱子附近。岁月令它们蒙尘,但即使一个完全外行的人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哪怕是一支残破的烛台,都做到了真正的尽善尽美,刀剑砍劈的痕迹也抹不去那洋溢的艺术之美。

或许是发现艾虎的注意力都在财宝上,费墨里梅介绍说:“这些都是洛斯里克王朝留下的遗物。你要是喜欢,可以随便拿一些。”

“随便拿?真的?”

那一瞬间,艾虎真的有点小激动,但立刻又感到沮丧。倒霉催的,统御指环里没什么空间了。从芙蓉城出发的时候生怕补给不够,拼命塞满了干肉、弹药、还有足够摩托车跑上千公里的汽油。事实证明,物资消耗速度远没预期那么快。妹子们要保持身材,吃东西非常小气……总之,补给带太多了。

费墨里梅很有耐心。她甚至停下脚步,示意艾虎现在就可以去拿那些金银财宝。要拿吗?不拿吗?应该好好清理一下,把可要可不要的扔掉,腾出空间!但是当着黑衣女的面清理杂物的话,随身带着个储物空间这事可就暴露了。这是秘密中的秘密,除了黄春丽、玛丽安和三宅茉莉,知道内幕的就只有钢弹。

心里激烈斗争了一会儿,艾虎觉得还是先缓一缓比较好。等时空道标的事处理完了,再找个借口留下,就说想观摩洛斯里克的文化艺术——想必这黑衣婆子不会紧紧跟随。等支开了她,腾空戒指,好好地来个秋风扫落叶!

“先不急,”他忍着诱惑勉强一笑,“我们还是去看时空道标。”

费墨里梅点点头,露出微笑。说老实话,最令人痛恨,最捉摸不透的就是这黑衣女人的表情。应该说不愧是机器人吗,竟然无法从她脸上读出半点情绪。连微笑都那么精准,嘴角的弧度永远一模一样。说到底,这正是艾虎心存忌惮的根本原因。

“来,请走这边。”

在费墨里梅带领下,他们走上一条长长的向上的楼梯,穿过一道拱门,来到一个突出的平台上。这里地势很高,越过浅浅的扶栏,可以看到大厅的全貌。那悬挂在大厅顶部的巨大华丽吊灯,几乎触手可及。若是一个普通人不慎从这里跌下去,一定会摔得像个印度抛饼。

“很高兴你通过了那些财宝的考验。”费墨里梅忽然如此说。她走到平台边缘,任大厅中流动的风吹动她垂下的兜帽,注视着艾虎。

“……所以果然是个陷阱,对吧?”

艾虎在心头擦掉一粒并不存在的冷汗,庆幸自己又过一关。

“是个考验。那些的确都是洛斯里克王朝的御用之物,无论质地或做工都是上选。我想,任何时候它们都应该很值钱。不过呢,它们也是死者灵魂的寄居之器,贸然搬动的话,必然惊动隐藏在其中的死灵。有很多巡礼者都在这一关失败。他们很强大也很有勇气,却对抗不了内心的贪婪。我见过很多次,他们被死灵抓住,灵魂被活生生从躯体中拖出来。啊,那叫声可真悲惨……”

悲惨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回忆的时候,一副很欣赏很享受的样子呢?你真的同情那些倒霉的家伙们么?再说拿点值钱的东西怎么了?又不是选人民公仆,要品格这么高尚干毛线。

吐槽的同时,艾虎很想一耳光把费墨里梅扇成照片。好奸诈的机器人,动不动就挖坑。还好刚才咱家忍住了没去拿,不然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这破地方每走一步都有套路,还能不能愉快玩耍?

费墨里梅继续表扬艾虎:“你已经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巡礼者。强大的战斗力、勇气、冷静与自我控制……所有这些美德,都一一在你身上体现。不愧是真正的洛斯里克后裔,虽然历经几千万年的岁月,血缘早已无从谈起,但我觉得,或许太阳王的血脉的确在你身上流传。”

夸奖就不用了,说重点。

拉拉杂杂又说了一堆之后,费墨里梅总算回到正题。“看到前面那座桥了吗?时空道标就在对面。事实上,你现在就可以看到它。请当心,这座桥已经很脆弱了,无法同时承受我们的重量。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必须很轻很慢地走才行。那么,你是选择先走,还是后走呢?”

“哦?这有什么区别?”

“时空道标的附近,可能漂浮着异空间的游魂。通常情况下,有专门排斥精神能量体的力场保护,它们无能为力。但时空道标感应到有人接近,就会自动撤去防护力场。所以先过去的人一定要谨慎地守护在它周围。防止游魂侵袭时空道标。请注意,”费墨里梅十分郑重地叮嘱,“这是唯一一枚时空道标。如果被损坏的话,我们的先辈们就再也找不到回归的方向了。”

哦,那正是我所期待的啊。艾虎心头暗想: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一个破绽。“我拿着剑,”他自告奋勇,“就由我先过去吧。”

“那么,一路小心。”

就像费墨里梅所说的那样,悬空平台前方的石桥只能走一个人。只有半米宽也就罢了,还是凸面的。几千万年的湿气腐蚀,弄得桥面湿滑无比。而且石头也衰朽了,稍微踩踩就感觉有粉末簌簌往下掉。

在这四面悬空的孤桥之上,强风是活生生的猛物。它忽来忽去,犹如黑夜中捕食的孤狼。总是冷不丁地背后推你一把,又突然消失。从这里向下看,地面笼罩在一层朦胧雾气中。整齐排列的火炬早已熄灭了千万年,黑暗中唯有风声,听起来像猛兽的呼吸。

艾虎感觉手脚僵硬,恨不得趴下去一寸寸地爬。桥面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自忖二三十米应该摔不死,但依然忌惮那黑暗中看不见的某种威胁。恐惧就像贴在背上的鬼,紧紧地抓住他肩膀。但后退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退路,他想,必须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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