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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情归不改

冬末静静的听着夏初的疑惑,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夏初的困惑,她在少年时未尝没有,所不同的是她受到伤害以后,就知道防卫还击,不像夏初执着,一定要把是非黑白想明白。

她想不出应该怎样解答他的困惑,只能实话实说:“夏初,我们小时候学习的规则并没有错。但成人世界的规则,也不代表人的本性是善恶不分的。其实成人世界的规则再怎么变幻,都离不了四个字,那就是‘争夺利益’。”

“孩子在父母的保护下,不需为吃穿发愁,不必为生计奔波,自然可以简单明了的去分辨对错黑白。但成年人不行,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没有善恶标准,而是因为他们为了衣食生计,在有些时候不能不昧了良心去做本来不应该做的事。”

夏初虽然不曾为衣食发过愁,但对利益二字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成人要争夺利益,甚至为了争夺利益,就要做违背良心的事。

“冬末,我想长大变成跟你匹配的人,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我不想变成那种昧着良心的人。”

冬末既感动又好笑,轻嗔:“傻瓜,你这是自寻烦恼,你以前那样就很好,不用变。”

夏初真正恐惧的,除去对人性的认知以外,就是冬末对他不认同。而后一个原因,才是让他在是与非之间徘徊惧怕的根源。他不想变,可是又知道以世俗的眼光而论,他如果不变就配不上冬末。可是如果要变,就意味着他从小奉行的原则都被否决,整个人生价值观都将翻覆。

这种翻覆于他而言是从来没有过的冲击,让他无比纠结,怎么也想不通。冬末的话让他不禁错愕:“不用变?”

冬末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夏初,我喜欢你,是喜欢一开始在我面前那个单纯而善良,简单直接的你,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机变狡智。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来迎合我,更不需要你去遵循什么‘成人的游戏规则’。所以你不用变,也不要变。”

夏初听到自己不用变,不禁大喜,但他纠结了这么久,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不用变:“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算长大了。”

她知道夏初的心结所在,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他暂时放下,以后心里还存有芥蒂。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夏初,你想长大,可是人的‘长大’,并不仅是为了得到世俗的承认,而是因为人想得到幼年的自己没有的品质,做孩子做不到的事。”

夏初想要长大的初衷,除了想让世俗承认他与冬末匹配以外,更是想让自己能够完全融进冬末的世界里去,陪伴她排解寂寞害怕,保护她不受伤害,让她幸福快乐。

冬末见他认同自己的话,才继续往下说:“那么长大能得到什么呢?遭遇挫折不放弃的坚强、面临危机并不退缩的勇敢、处身困境也不沮丧的乐观……夏初,我不肯见你的时候,你想过放弃吗?”

夏初瞪大了眼睛,道:“我怎么可能放弃?”

冬末听到他毫无犹疑的反问,不禁一笑,但想想自己当初待他,却又微觉心痛,叹道:“夏初,以前我为了甩开你,给你碰的钉子可不少,那样的挫折也不能令你放弃,可见你其实足够坚强。”

夏初被人称赞善良可爱的时候多,但被人说坚强却是头一次,让他意外之至。

“阿汉拿刀对着我的时候,你扑上来挡在我面前,难道你就不怕?”

夏初心有余悸:“我怕,不过如果我不挡,你就要受伤了。”

冬末前半生遭遇的伤害多,得到的关爱少,除去早亡的父亲,夏初是头一个在遭遇危险时,不惜自身,舍命相护的人,此时听到他说不上甜蜜,但却诚挚无比的话,心里一酸,眼眶微有涩意,脸上却不禁微笑:“夏初,你明明害怕,还挡在刀前,这就是勇敢了。”

夏初有些不自信的反问:“这真的是勇敢?”

“没有危机感,不知道恐惧,鲁莽前冲的只是血性;而心里害怕,却还能战胜恐惧的面对危险的,才是真正的勇敢。”

冬末镇定了一下情绪,道:“至于乐观,你一直都有的,对吧?”

夏初点头,别的他也许会由于世俗的认定标准打击,而没有太多的自信,但乐观却是他从不缺少的品质,这个不需要别人肯定。

冬末望着他,心头一片柔软,轻声问道:“夏初,为人处事的基本准则,那是不需要长大才明白的,因为我们还在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根本不用再做修正。而坚强、勇敢、乐观,这些孩子翼望拥有的成人的品质你都有了,你觉得你还想得到什么,才算长大呢?”

不能不说,夏初真的很容易忽悠,他的思维是直线式的,很少有转弯的时候,冬末的话转了几转,就把他绕迷糊了,既觉得自己得到了冬末的肯定,果然已经长大成人,十分高兴;又隐约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傻睁着眼半晌,他才想起:“可是那些成人的规则,我还是不懂,不会用。”

“成人的规则又不是任何时候都正确,只有在跟人争夺利益的情况下才适用,你又不用跟人争利,要用它干什么?”冬末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又道:“而且,你也不喜欢跟人家争夺吧?”

夏初愣头愣脑的回答:“是啊,我又没有要跟人家争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不懂,也理解不了,所以被冬末一忽悠,就完全忘了这世上的事,不是仅仅你不愿意跟人争斗,就能免除战争的。

不过他虽然没有过想到这个问题,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如果我不跟人家争,我就不能保护你了。”

冬末叹息一声,握住他的手,轻问:“傻瓜,你以为保护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呢?”

夏初想了想,回答:“时刻陪在她身边,不让她遭遇危险。”

“那还有自由可言吗?谁会喜欢这种保护?”

夏初自己都是被家里人保护过度的人,太明白那种身边时刻有人不得自由的拘束,一下就被说服了。再一想,就想到了常见的电影桥段:“那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冬末被他这话逗乐了,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你当人是神仙,能一掐就知道想保护的人有没有过遇到危险,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件事是报警啊!比起私人的力量,警察作为一个国家机关要强大得多,能够更好的保护民众。”

这也符合夏初从小受的教育,只是这样的结论,实在让他郁闷:“跟在身边不行,遇到危险应该找警察,那么人岂不是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冬末微微一叹,道:“夏初,对于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你理解的概念错了。”

夏初大愕:“错在哪里?”

“夏初,人即使亲密到同行同宿,相依为命,但本质上仍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谁能够容忍时时刻刻有人跟在身边的‘保护’,也没有谁敢翼望自己一身平顺,不遭遇半点危险。我们所希望的有人保护,让自己不受伤害,并不是指肉体上的伤害,而是精神上的。会因为有人陪伴而不受孤独寂寞的侵蚀,因为有人抚慰而不惧怕世间的风波险阻;想到对方的时候,即使所处的环境阴暗寒冷,心也光明温暖。”

她曾经有过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黑暗最痛苦的经历,那样的经历,曾经让她孤寒自苦,以为一生将再难得幸福,亦不敢回首当初。直到自己被夏初真切的情意包围,回首审视前生,从那些一直缠绕不去的梦魇中走出来。

走过了黑暗,她才明白黑暗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光明。黑暗是光明的背景,因为有黑暗的映衬,才让她更深切的感觉到光明的美好。

自从接受了夏初,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心里多么的不安,只要想到夏初喜欢她,会一直等她,她的心神就能安稳沉静,不焦不躁,似乎不管此时的眼前多么的黑暗,再往前走,都会豁然开朗。

夏初的智商于世俗认定而言,得不到太多人的肯定,但在她心里,他的单纯美好,比世间最机智聪敏的人更值得信赖与依靠。这份信赖与依靠,无关世俗经济,而是她可以对他放下心来,完全不必担心有一天会遭遇背叛和出卖。

她早已习惯、甚至是喜欢与红尘风雨浪涛相博,不需要、也未必能容有人强势的站在她面前,以保护之名,将她隔绝于世。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在精神上无条件的爱她的人,当她心灵疲惫或者创伤的时候,可以在他身边安然睡下,休憩疗伤。

夏初的疑惑与焦虑因为冬末的话而逐渐消散,隐有所悟,看着她:“冬末,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离开。”

冬末反问:“即使你的哥哥和父母反对,你也不会离开吗?”

夏初坚定的摇头:“从小到大,我很少有自己确定不改的事,只有遇到你……”

他深吸口气,认真的说:“冬末,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也想你一直陪着我。晚上我们一起睡,早晨一起醒来,得空了,我们就一起去泡温泉,摘橘子,爬山,散步,逛街,看烟花……就这样,一直在一起,直到我们老了、死了。这是我一生第一件可以肯定的事,绝不更改,跟爸爸妈妈和哥哥的意志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他们反对,我也会坚持不渝。”

他说着,突然有些担心起来,紧紧的握住冬末的手,问道:“冬末,你会一直陪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吗?”

冬末心里闪过一丝犹豫惶恐,顿了顿,才一抿唇,轻声道:“夏初,我曾经爱错一个人,遭遇了最深切的背叛和出卖,因此而有过很不堪的经历,那是女人一生最深的耻辱,是世人都瞧不起的过往。若是有人知道了,必定会连累你也被人鄙薄,甚至排斥。我身上带着这种清洗不去的污点,你也希望我一直陪你吗?”

这是她头一次向夏初提及自己的过往,并不准备隐瞒。不是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是因为她这一次,准备认真的应对这段感情可能发生的任何状况,想看看她与夏初,到底有无一生相伴的机会。

她与夏初的情感,压力不仅来于外界,更源于他们彼此的内心。假如连彼此都无法确定接受对方的所有缺失,却又如何敢许诺一生?

夏初如果能接受她的过往,她才有底气与世俗压力抗争;可若是连夏初都无法接受她的过往,她又凭什么去争?只不过与夏初相识近两年,无论夏初此时的反应如何,她都感激他对她那样纯净诚挚的爱情,那是她摆脱过去的黑暗的光明,不会因为他今日的拒绝而黯淡。

冬末的过往夏祺清楚,也曾想告诉夏初,以此来打消他对冬末的执念。不过这件事没有成功的原因,却只怪夏家的家教太好。夏初出于对人的隐私的尊重,拒绝了哥哥的告知。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冬末出于自己的意愿告诉他的,才是他应该知道的。冬末不愿意告诉他的,他就不应该从别处去打探,违背她的意愿,侵犯她的隐私。

不过夏初虽然单纯,但因为他全部心神都放在冬末身上的缘故,对她的事却有一股异乎寻常的敏锐感应,夏祺虽然没能将冬末的过往告诉他,但他还是从哥哥的神态里猜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他与世俗常人不同,俗人非常在意的东西,在他心里根本不重要。

可以说他乐观,可以说他脱俗,也可以说他眼光有限,只能看到眼前的光景,只能想到未来,却很少受过往影响。

他的心不大,能容下的东西有限,冬末的问话,影响不了他想要一生与她相伴的决定,只让他在看到冬末眼里的悲伤与痛苦时胸腔揪痛,喃喃的问:“冬末,你痛不痛?”

冬末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蓦然间心一颤,胸中有种窒息的痛,喉头酸涩:“痛的,很痛很痛……”

她曾经把心交给何方劲,他却毫不珍惜的将之出卖,油烹火烧,挫为飞灰,那样的过程,怎能不痛?只是为了不在人前示弱,她不曾将这痛展露于世。只有今日,当夏初用这样爱之惜之,痛之怜之的心意下,她才肯,也才敢直言当时的痛。

这一声痛说出来,她心里那缠绕了近十年的束缚,终于松散开来,与一直笼在她头上的阴影一起,慢慢的褪却。

夏初张开双臂,抱着她的腰,将头靠抵在她肩上,有些笨拙的抚着她的后背,学着人家哄孩子的神态轻轻的说:“不痛了,不痛了……冬末,我们一直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痛的。”

“嗯。”冬末散去所有的防备,倦然靠在他虽不坚实,但却稳定的怀抱里,轻声反问:“夏初,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吗?”

“是。”夏初的回答没有犹豫,却想起他还没有得到冬末的应诺,反问:“冬末,你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冬末微微一笑,眼泪却从睫毛上滴了下来:这个人,如此的单纯明朗,她还可以再爱一次,再信任一次,再与人相约携手一生吧?

“好,我也一直陪着你。”她将夏初的手握住,放在自己胸前,轻轻地说:“夏初,我把心给你,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别再让我痛了。”

夏初明白这轻轻一句中的份量,郑重的回答:“我会一直记得,到老到死,都不忘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