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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四十七章

几人将战马藏在邺水镇一里外的树林里, 换上便装徒步进镇。

天色已然大亮,施裕携着几位武艺卓群的将士, 大摇大摆的走在熟识的街道上。往日这里的清晨也是十分热闹的,许多商贩们早已挑着自家的货物摆摊占位, 两旁的店铺更是早早的撤了门板开始营业。如今,冷冷的街道,杂乱的货摊,紧闭的铺门,街角处隐隐传来的期期艾艾的啜泣声,无一不代表着已经被摧残了的镇子,满目苍力, 血迹斑斑。施裕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悬吊着的心又往上提了几分。

他安排几人分头行事。由萧毅靖带五人前去慕嘉的绸缎铺子打听, 自己带了四人去沈慕嘉家中查看。尽管他在信中早已得知雨泽慕夕他们如今都住在安泽村,可沈慕嘉极有可能还留在镇中,若真是如此,他必须施以援手。

先前用来卖酒的屋子, 大门敞着。施裕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摆设东倒西歪,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干净整洁。他抿着唇走进后院,另一间屋子更是破旧不堪,院子里洒落的粒粒红高粱铺在地面,十分招眼。他轻轻的叫了几声:“慕嘉,慕嘉!”无人应答。

“你们仔细查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施裕对后面的几位将士吩咐道。

“是!将军!”几位将士拱手行礼道。

几人一阵忙活, 均没有任何发现,只能无果而返。

广福记酒楼

“将军!”萧毅靖从绸缎铺归来,见施裕满脸凝重的端坐在事先约好的广福记酒楼里,加快脚步上前禀报道。

“那家绸缎铺已被几位官兵霸占,末将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胁迫着一个老妈子量体做新衣,我并未敢惊动他们。后来听隔壁的一个老汉说,官兵入镇那日,绸缎铺子里的人都跑了。而那小伙计已经两日不见踪影。”

“恩,我已知晓!”施裕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这里到处都是郑岩的人,待得久了,怕是对您的安全没有保障!”萧毅靖用事实说道。

“你可怕死?”施裕斜睨着萧毅靖问道。

“末将出生入死跟随将军两年有余,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末将是担心将军。”萧毅靖站直了身,粗了嗓子答道。

“既是不怕死,就休得拢员ズ茸懔耍绻q业纳诒苍蟠濉!笔┰:攘艘豢谔溃乃档馈

萧毅靖领命,摆了手,示意坐在其他桌上的几人赶紧吃饭,这可是他们日夜兼程赶了两天路的第一顿饱餐的机会,虽然能有个补眠的最好,无奈形势逼人,等赶走了这帮狗娘养的东西,他一定要大吃大喝大睡三天不止,完全发泄了这阵子的憋闷。

施裕带人越过了镇子里的卫兵,又轻巧的避开村子里的一伙儿人。衣袂飘了几下就来到自己门前。

“将军!那两间茅草屋似乎是前两日刚烧的,应该是纵火。”萧毅靖习惯性的先去前方查看。

施裕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若能稍微再转个方向,那绝对是活生生的门神。他并未听到汇报,所以并没有答话,只是睁着发亮的黑眸专注的看着凌乱的院子,一言不发。这里曾是他温暖的家,这里曾有年迈的父亲,还有他朝思暮想的娘子。如今美好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他眼睛一点一点冒出火光。双拳狠狠的砸过门口的泥土墙,这可是他曾经一把一把泥给糊起来的啊,如今却因果循环又毁在他手里。若不是气氛不对,萧毅靖都要忍不住说他败家了。

施裕发泄了怒气,忍着悲痛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院子里走去。

这里真的被他那聪慧可爱的小娘子改成了酿酒作坊,他可以想象到她欢笑着领着一帮半大的孩子酿酒的样子。她,梦中呼唤过无数次的人儿,如今你在哪里?

“将军,村子里的尸体他们都处理过了,埋在街旁的松树林里。将军要不要?”萧毅靖小声的问道。

施裕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萧毅靖满额冷汗缩着身子。他也苦啊,总不能瞧着将军傻傻的站在院子里,变成人人敬仰的雕像吧?

“将军,萧副将说的是,您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若是施老爷和夫人安然无恙,这里也不会被纵火,而且还如此狼藉。”一个将士不怕死的劝慰道。萧毅靖背地里给了他一个激赏的眼神,回去就给你小子升了官职。

“不必多说,你们几个跟我来!”施裕是不相信亲人惨遭不测的,这聊聊的几个官兵哪里是父亲的对手,何况还有雨泽在旁协助,他们此情此景,一定是逃了。他必须得去证实自己的猜测,虽然他们待在那里的希望渺茫。

几个人沉声领命,随着他们的大将军来到这已经燃尽的一片废墟当中,只等他一声令下。

“用你们的匕首,刨开这片废墟!”施裕压着嗓子命令道。

“末将领命!”

几位战场上英勇果断的将士,虽有些不明白将军此话究竟是何意,可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无须多问,听命行事即可。

“将军,有个地窖!”萧毅靖禀告道。

“打开!”施裕握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这个地窖乃是做应急之用的,已经两日了,即使他们当日躲在这里,现在怕也是没有了影子。

几位年轻男子按照吩咐,打开地窖的入口。施裕一个侧身跳了进去。没有人,这里没有那个让他午夜梦回的的人,也没有教他养他却惨遭奸人迫害的父亲。

“将军,这里怎会有这许多的粮食?”萧毅靖也跟着跳了下来,为自己的发现感到迷惑不解,几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对一切不符合实际的问题提出质疑。

施裕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思中,经萧毅靖提醒,也察觉到了这足足有上千斤的粮食。

他心里的石头倏然坠下,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不管怎样他们都活着。

“我们上去吧!”他舒了口气,对萧毅靖说道。

萧毅靖又被这位神圣的将军搞得满头雾水。时怒时悲,没有一点预兆。

“将军,你们快上来!我们被敌军包围了!”被留在废墟里的人一发现不对,马上禀报施裕。

两人一个飞身逐个儿从地底下冒出。施裕沉声道:

“你们三人把入口恢复成原貌,不可让敌军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其余人,随我迎战!”

院子外的高头大马上,一位身着紫色战袍的年轻男子,正在舞动着非常不合时宜的兰花指,指挥着几千个精兵强将摆阵剿敌。此人正是被外间传作历代以来最狠戾最有谋略的青年少将郑岩。

“你确定是被离王亲封的南征将军?”郑岩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间的碎发,邪气的笑问着。

“是,卑职去年跟着陈将军打仗的时候,曾与他有过数面交锋,断然不会认错了此人!”一个名叫卓查的将领毕恭毕敬的答道。

“好!施裕,施将军,南征将军。哼哼!今日不巧竟落在我郑岩的手里。恐怕那离王老儿做梦也想不到,他刚刚封下的南征将军竟敢违抗军令跑到我的帐下送死来了。”郑岩凤眼一眯,阴狠的说道。

“速传令下去,命最快的军中信使送信给陈将军,就说施裕擅自离营,已被我郑岩所擒,让他尽快拿下南征军。”

“是,将军,末将领命!”卓查心中得意,这次自己举报有功,看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郑岩收回厉色的眸光,食指轻轻的擦过鼻尖,用那为数不多的界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嗓音向里面喊道:“南征将军,我郑岩在此守候多时了,想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成想将军的面子可真大,还得劳我亲自来请才可以。

废墟里的几个人听到院外传过来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心中大凛。传说这郑岩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将军,主要是因为他手段狠辣,阴阳不调,及其难以揣摩。跟过他的贴身将领多数不是死于战场的厮杀,而是被昔日侍候过的将军惨杀。此人心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因如此,也让凌北军闻之后怕。现在遇到了他,此乃狭路相逢,自己活不活的下去暂且不说,万一将军有个闪失,那才是凌北不可估量的损失。

施裕一阵冷笑,欺我家门,杀我同袍,还竟敢如此猖狂。“郑将军此言差已,此间你宾我主,要说尽地主之谊也该我施某人才是,哪能轮到一个入我国土的贼人喧宾夺主。”

“噢?看来南征将军还是有些不服气啊?”郑岩坐在马背上邪佞的笑道。

“服不服气也要刀枪过后方能见真小!”施裕咬着牙说道。

“将军可有良策破了这重围?”萧毅靖冷汗直冒,压低了嗓子问道。

“后面是杏女山!山峰陡峭,易守难攻,大批人马很难进山。我生活在这里十年,地势熟悉,带领你们翻越它不是问题。”施裕冷静的分析道。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