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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076章

工艺精细的红色云纹拔步床上, 杜青宁正躺在裴延怀里, 睁着略有些透着迷茫的眼睛,似乎才刚醒。

感受到浑身一天比一天的酸痛,她突然觉得好惆怅。

算起来, 自从成亲后,除了回门的白日, 其他时候裴延几乎是日不放过她,夜不放过她。绕是他会顾及到她的感受, 让她觉得也有滋味, 可事实上她更多的却是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因为每次情到浓时,他的过于热情,过于疯狂, 总是令她产生仿佛随时会被淹没, 甚至被他吞掉的恐慌感。

他也会顾及到她的身体,给她时间休息, 可日日如此, 她仍是越来越有一种不能喘气的感觉。她感觉吃不消,一种从精神上的吃不消。

她终于转眸,便见到房里的通明。从照进房间的日光来看,杜青宁便可知现在怕是不早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算什么。

反正过得绝对不是正常的日子。

裴延老早就注意到怀中的人已醒, 他见她似乎在想事情,便只细细的看着她,没有打扰。当下见她突然叹了口气, 便终于出声:“怎么了?”

杜青宁抬手就随便在他身上找了块地方捏了下,硬的也捏,她埋怨道:“昨晚我跟你说过收敛些,今日我要出去玩,可你……”

裴延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也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宝贝太诱人,为夫克制不住。”

杜青宁发现这厮每次犯过错后,总是会用温情的甜言蜜语来嘴贫。

如今她已是不吃这套了,她只道:“我想出去玩。”这日日大好的天气,她却日日与他厮混在屋子里。

裴延将她往怀里带了下:“玩什么?有我不就够了?”

杜青宁下意识便道:“不够。”

随着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她清楚的感觉到气氛陡变,仿若陡来的寒凉,将空气都冻结了起来。

她的身体隐约也跟着凉了些,就抬眸看向他,便见到他正仍旧低头看着她,只是深邃的眼底色彩有些让人看不透。

杜青宁:“你……”

裴延默了瞬,终于道:“现在天色不早,何况看阿宁的脸色似乎还挺累,改日吧!”

杜青宁又看了看他,垂眸未语。

他低头亲了亲她,声音变柔:“阿宁再休息会,我们在王府逛逛,嗯?”

她沉默了会,才点头。

其实嫁进来后,杜青宁确实还没好好逛过武平王府,现在逛逛也无妨,也是能解闷。再睡了会后,她觉得身体的酸痛感好了些,便起床与裴延一起出了皈寻院,绕着路朝后花园的方向去。

杜青宁由着裴延牵着她前行,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那双通透清澈的眼底有着思索之意,似是在掂量着什么。

裴延见她如此,便笑了下,问道:“怎么了?”

杜青宁抽出被他牵住的手,转而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道:“我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裴延垂眸看着她挽自己胳膊的动作,眸中笑意加深。

记忆中,总是他粘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做这个动作,他很喜欢。

他问她:“什么事?”

杜青宁想了下,才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能有些胡闹,但我们是夫妻,只要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我都会包容你。但是,我是你妻子,你若是在意我,也多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可好?”

裴延低头看着她,见到她眼底那透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之色,眸色微动了下,伸出另外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柔声应道:“好。”

杜青宁见他应下,便笑了起来,更是挽紧他的胳膊。

裴延看着她的笑,顿了会,便抬眸看向了前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正是他们夫妻俩继续朝后花园去间,庄映儿在婢女灵珊的伴随下朝这边走来,似是刚从后花园过来。

庄映儿抬眸见到夫妻俩的亲昵,面露黯淡之色。但未想又无意中注意到他们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只见杜青宁很主动的挽着二表哥的胳膊,很是喜欢他的模样,但二表哥的神情却似乎并不大好,最起码,并不见对新婚妻子的热情。

她心怀疑惑,也不由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对面的杜青宁见到庄映儿,自然仍旧不会有太好的感觉,她并不打算要打招呼,裴延更是仿若没看到庄映儿似的。

但离得近了时,庄映儿却整了整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丝乖巧的笑容,看着裴延唤了声:“二表哥。”声音中透着亲昵,仿若二人的关系向来亲密。

杜青宁转眸多看了庄映儿一眼,便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裴延。

但直至夫妻俩与庄映儿擦肩而过,裴延都没有理庄映儿一声,似乎真的当其不存在。

庄映儿站在原地,脸色瞬变,失落与尴尬让她不由红了眼睛。

二表哥这是何意?

灵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庄映儿,小声唤道:“姑娘。”

庄映儿咬唇未语。

灵珊再朝夫妻俩看去时,就见到杜青宁回头朝这边看了眼,便为自家姑娘愤愤不平起来:“瞧二奶奶那样,若是姑娘早一步与二公子在一块,哪里还轮得到她。”作为贴身婢女,她自然能看出自家姑娘最近的心思。

庄映儿闻言却是并没有觉得安慰,反而越发觉得不甘。二表哥的风华绝代,二表哥的踔绝之能,二表哥的体贴宠妻……这些都让她在后悔,在不甘。

夫妻俩渐行渐远后,杜青宁便问裴延:“你为何不理她?”她以为,无论他与庄映儿的关系如何,最起码也是在同一个武平王府长大的,关系该是挺熟才是。

裴延:“懒得理。”

杜青宁闻言一愣,后想到他这本就比谁都肆意妄为的性子,便又觉得不惊讶了。

裴延见她不语,便低头看着她,挑眉道:“怎么了?难道除了我的阿宁之外,还有谁是我非理不可的?”

杜青宁闻言不由笑出声。

其实有时候,他的性子虽让她觉得有压力,与他处的怪累。但有时候,也会让她觉得满足,估计没几个女子不希望丈夫的心里眼里都是自己。

裴延喜欢她的笑,眼眸明亮,清澈弯弯,彷如一轮最皎洁的弯月,让他恨不得融化在那双漂亮的眼里,不由看痴了。

杜青宁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便欲推他,不想他却突然停下将自己搂住。她见势赶紧转头欲看看周围是否有人,脑袋却又被他的大掌紧紧的按住压在他怀里。

裴延埋首与她耳鬓厮磨,低声道:“喜欢死你了。”

杜青宁既因他这不顾场合的行为而觉得惊讶,又因为她的话而心觉无奈,便由着他去了。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牵着她继续朝后花园散步而去。只是没多久便来了人通知他们,说是杜青雨来访。

杜青宁听到说是三姐过来了,便露惊喜之色,马上拉着裴延就往回去。

看着她因为别人而如此欢喜,裴延的眼眸的色彩变得微沉,一路上,他都有注意到她对杜青雨的情意有多深,她似乎却无所觉。

直至到了前院正厅看到由冬晴伴着过来的杜青雨,杜青宁便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开心极了:“三姐是来看我的?”

杜青雨眸色微动了下,便点头,她微笑道:“阿宁过的可还好?”

“挺好的。”杜青宁牵着杜青雨走出正厅,“咱们去我们的院子里聊,自在些。”

“好。”杜青雨由着她。

杜青雨没来过武平王府,便自然也会觉得稀罕,前行间,免不得四处打量。

杜青宁看着杜青雨的脸色,笑问:“感觉如何?”

杜青雨很诚实的应道:“比咱们侯府气派。”

杜青宁闻言更是一笑,又问:“三姐如何会想到来王府?是想我了?我不是才刚回过门。”

杜青雨面上露出了些不自在的颜色,她垂下的右手扭了下挂在腰间的帕子,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其实……我……”

杜青宁见其似有些不方便说的话,便看了看身后不近不远跟着的裴延,就将杜青雨往前拉了些,问道:“三姐有话直说便是。”

杜青雨的耳根子渐渐有些红,道:“还是待去了你们的院子再说吧!”

杜青宁打量着其神色,点头应下:“好。”便忍不住拉着杜青雨走快了不少。

裴延负手不徐不疾的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方杜青宁只顾姐妹,而越离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神色阴晴不明。

回到皈寻院,杜青宁就对后面的裴延道:“我们去亭下聊聊。”

裴延只看着她,她倒是终于记得他了。

可惜只一瞬,她又转回头,牵着杜青雨去了亭下。他眸子微眯,迈步便去了书房,似乎挺老实。

杜青宁看着裴延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便又问杜青雨:“三姐有话直说,与我可不用遮遮掩掩。”

杜青雨扭着的自己手指,看了下周围,哪怕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的脸也更是红的厉害,似乎真是特别难以启齿的事。

杜青宁看着眼前低眉垂目,脸蛋红的像再涂了几层胭脂似的杜青雨,眨了下眼,才靠近对方,低声问道:“莫不是羞于说出来的事?”

杜青雨点头。

杜青宁:“那是?”

杜青雨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唤了声:“冬晴,把东西放下吧!”

冬晴便过去将一直提在她手里的两个食盒放下,很自觉的转身就离开亭子走远了些。

杜青宁看着眼前的两个食盒,抬手正欲打开离自己近的那个,这时杜青雨却道:“阿宁打开另外一个吧!那是给你的。”

杜青宁闻言手下动作顿住,便乖乖去开另外一个,动作间,目光却仍旧看着杜青雨不让她开的那一个,手下食盒打开后,她才低头惊喜道:“是三姐做的糖啊!看起来真漂亮,三姐的手艺长进真快。”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眼里的欢喜之色,暗暗觉得轻松了些。

杜青宁又问:“那,那盒是?”

杜青雨仍是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杜青宁见了,便知这是定是与这盒糖有关,她只定定的看着对方,耐心等待对方的话。

好一会儿过后,杜青雨才鼓起勇气道:“阿宁,若是元公子过来,你帮我把这盒糖转送给他。”话后,她更是垂着头,脸红到了耳根,羞于再看杜青宁一眼,右手扭着左手的食指,那力气,仿若要将手指扭掉似的。

杜青宁怔住,许久才回神忙拉住杜青雨的手,阻止她仿若自虐般的动作。

她觉得难以置信,再顿了会,才问:“三姐你对他……”虽早知三姐心里该是有人,却从未想过竟是他。

过了那一阵羞到极致的感觉后,杜青雨终于渐渐变得自在了些,她老实点头。

杜青宁想到那元公子的清贵温润,气宇不凡,觉得他确实有让人易动心的资本。

可问题是他的身份……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惊讶过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便道:“我知道阿宁在想什么,我想或许只是凑巧,是我们想多了,若真是那般,他就不会与良王世子相处的那般自然,又围着二公子转而毫无存在感。”

杜青宁想了下,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也或许不是,三姐确定这是要主动对他示好?若后来发现我们没有想多呢?”

杜青雨垂眸,却是未语,似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也似是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杜青宁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不想她却道:“若他是,那便再说吧!”

杜青宁闻言愣了,她搞不懂三姐这是在想什么,连身份都没确认,便就想主动示好。

莫不是不在乎对方是谁不成?

许久后,杜青宁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的点头:“好吧!若他过来了,我帮你转送给他。”

杜青雨闻言拉住杜青宁的手,轻柔的笑了下,道:“我知道阿宁关心我,但我有分寸的,嗯?”

“我知道。”杜青宁故作吃味之态,“看来三姐过来不是为了看我的。”

杜青雨闻言脸上的羞涩又浓了些。

杜青宁提起属于自己的那盒糖,拉着杜青雨站起身,道:“既然三姐来了,那便随我在王府逛逛吧!”

杜青雨:“好。”

杜青宁直接拉着杜青雨离开皈寻院,没有发现裴延正负手站在书房的窗口处看着她离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杜青宁与杜青雨亲,如今她嫁人了,见面后更是亲的不得了,直到天色真的是不早了,才将对方送上了马车,自己回了皈寻院。

进到书房,她抬眸就见到案桌后头正环胸倚着靠背椅,姿态略显慵懒随意的裴延,他当下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假寐。

随着她的渐渐走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脸上似乎有一层阴影。

她过去就直接坐在他腿上,高高的抬起胳膊环着他的脖子。

他没有睡,顺势抬手环住了她的身子。

她看着他的脸,问道:“莫不是你真连三姐的醋,连女子的醋也吃?”

裴延终于睁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薄唇轻启:“吃,非常吃。”

杜青宁闻言在他怀里蹭了蹭,仿若是在用行动有意哄他,这让他浑身的气息终于柔和了些。

裴延紧盯着她这乖巧极了的模样:“亲我,摸我。”

杜青宁:“……”

裴延仍旧看着她,等着她的主动。

杜青宁又无言又好笑,便道:“你还是继续吃醋吧!”

裴延抬手突然在她身前捏了下,在她惊得要跳起来时,他搂紧她,在她的脖子上咬了口,低声道:“你说要我考虑你的感受,我便克制住醋意迁就你,你却不考虑我的感受,嗯?”

杜青宁愣了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亲你。”

裴延:“你想问我,那所谓的元公子是否就是皇上?”

杜青宁惊讶:“你……”

裴延:“我听力好。”

杜青宁闻言撇嘴:“那这听力也太可怕了。”

“他就是皇上。”裴延应后,便直接将她的身子腾起跨坐在自己身上,与她四目相对,“亲我,摸我。”

杜青宁还在因元公子就是皇上的这件事而发愣,没有理他。

她犹豫自己是该在对方来的时候直接把糖给了,还是先与三姐说说,让三姐再考虑考虑。

当今圣上,不说是不是想嫁便能嫁,单是与后宫佳丽勾心斗角,共一个男人,这件事,就不是每位女子都可以承受的。

裴延见她竟是还在想着别人的事,神色陡的变得冷冽。

他抬起她的下巴,干脆自己俯身含住她的唇,气势汹汹的直接侵.入,用最狂热的方式掠夺吸.吮,彻彻底底的夺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杀尽一切她所在乎的人。

杜青宁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仿若他突然化身成了凶狼,她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他将双手直接扣在了身后,无法动弹,无法推他。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直接扒.开她的衣服,她便知道他又要开始了,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地。

次早。

倒也是巧,昨日杜青雨过来找过杜青宁后,今日一早蔚元钧便也过来了。他来到皈寻院,问过护卫之后便知裴延与杜青宁还未起。

他笑了笑,负手直接过去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道:“若有功夫,便出来下。”言罢他就转身去到了亭下坐着。

很快便有婢女被通知了过来,在石桌上搁了热茶,他端过茶吹了吹,慢悠悠的品着,还挺悠闲。

裴延倒也配合,没多久便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袍,人模人样的出了房间。

乍一看他这风华无双的模样,倒真如清风明月般赏心悦目,极具欺骗性,挺难看出他的里子其实黑透了。

蔚元钧颇感有趣的瞧着他走来,并从自己对面坐下,后来注意到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他便不由摇头笑了。

后来注意到他特地搁在石桌上的食盒,蔚元钧便道:“倒是稀奇,招待我的?”

裴延:“嗯!”

蔚元钧搁下茶杯,将食盒打开,当他看到里面都是些颜色样式繁多,极精致漂亮的糖粒,便觉惊讶:“阿延这么有心?你妻子做的?”

裴延勾唇,透着丝丝的讽意:“你觉得我媳妇做的,会给你吃?”

蔚元钧拿糖的动作一顿,真想骂他一句臭小子。

算了,忍了,他拿起一颗糖搁入嘴里,他素来喜欢糖,便颇为满意的点头:“这制糖的手艺极好,哪里来的?”

裴延略显随意道:“阿宁她三姐托她转送给你的。”

蔚元钧正是嚼着嘴里的糖,闻言微怔。

他自然能知道杜青雨这一举的理由是什么,他见她老偷看自己,便知她或许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倒未想那般柔弱胆怯的姑娘会有此举。

他对这糖有些食之无味了起来,吃了嘴里这颗,没再继续吃,只将食盒再盖住,朝裴延那边推过去了一些。

其意味非常明显。

裴延只微挑了下眉,他不在乎蔚元钧的态度,他只是帮还在睡觉的阿宁将这糖给转送掉。

蔚元钧没再说糖的事情,只对裴延道:“阿延的腿已痊愈,婚已成,可是考虑考虑为日理万机的为兄分担解忧?”看这架势,他特地过来,是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生劝劝这小子不要浪费一身本事,为朝廷所用。

不想这时裴延似乎听到了房间里头杜青宁发出的声音,他果断立刻站起身,转身就走。

只扔下两个字:“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