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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临奠礼猜忌横生

闻听王恩去世高俅不由感到心中一沉。人总有一死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而早在当日刘克勘向他表明王恩时日无多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赵佶即位之后一共任用过两位殿帅一位是姚麟一位是王恩两人都是昔日战场勇将而执掌殿帅府期间同样都是治军严谨声誉卓著如今王恩去世继任的人可还能让所有人钦服

脑际晃过一连串武臣的名字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殿帅虽然是大宋武臣最高的一阶但是比起在前方管军在京城担任殿帅更需要的不是什么军略而是一等一的人品以及严谨的风格。同时要镇压禁军中那些骄矜之士同样需得有不凡的战功。这样一番数下来竟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西北虽然暂定但还在缺人的时候不可能再从那里进行选择河北禁军中资历足够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赵佶在即位之后便已经开始6续用西军名将为殿前都指挥使如今换作那些几乎未建寸功的人为殿帅只怕人们也不会心服。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烦闷最后干脆站了起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真的这样那就好了以他自己为计此番上了辞呈不过是为了以退为进怎可能真的想要辞相殿帅虽然是武官但随着枢密院的改革以及赵佶的态度这个位置正变得越来越重要倘若不能是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那么至少也得是一个公正无私不偏不倚的人否则将来局势必定对他不利。

相爷

他收回思绪见高升站在眼前便沉声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份赙仪让人去王府吊唁一下不我亲自去

相爷高升闻言大骇。急忙阻止道万万不可相爷如今乃是递了辞呈的人又借病在城外休养若是贸贸然去王府探视只怕那群多嘴多舌沽名钓誉的御史不会放过。不如让小人去请三爷代为吊唁这样也好省却了外人的一番议论。高俅瞟了高升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尽管知道高升此言是为了他着想。但是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去。他是递了辞呈但是只要赵佶一日未准他就仍然是尚书右仆射而王恩虽说和他没有那么深的私交在人品上亦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若是这种时候自己仍旧躲着不出面只会让人在背后议论。好了。你不用说了。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他阻止了还要再劝的高升命其下去准备赙仪。自己则唤来另一个仆人前去更衣。

一个时辰后当高俅出现在王府门口地时候立刻激起了不小的反应。自从递了辞呈以后他几乎足不出户到后来出城养病更是很少有人能够看见他。联想到如今朝堂上愈演愈烈的风波有些人刻意避开了去但更多的则是不闪不避地上前打招呼。

高俅一一和那些打招呼的人寒暄笑语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巧得很他三日前感染风寒。虽说不是大病但看上去颇像是那么一回事。

入内拜祭送了赙仪他又向王敏健王敏中兄弟道了节哀还殷殷嘱咐了两句方才告辞离去。虽说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但是消息还是立刻传了开来。

蔡京前脚进了王府便有趋附他的官员上来说了此事他不由眉头一皱。王恩过世他这个当年的举主于公于私都是要来的。他也想到高俅会派人送赙仪谁知对方竟是亲自前来毫无避讳地意思。想到这里他便低声问道:高伯章来的时候是穿官服还是便服

是便服

那个官员答了之后忍不住偷眼瞧了瞧蔡京的脸色。见这位宰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心中不由有些虚。朝堂上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不是从高便是从蔡至于还有一些人则攀上了刚刚进政事堂的郑居中希望不被卷入两虎相争的漩涡里头。他既然选择了投靠蔡京当然是认为资历深厚手段高明的蔡京能够最终得胜只是此时看蔡京这种郑重其事的样子难不成蔡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蔡京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整个吊唁的过程中他其实颇有些心不在焉过后便匆匆登上马车直奔大内都堂。由于补进来一个郑居中因此政事堂最近地政务处理情况还算差强人意虽说效率还不算太高但是比起之前地混乱模样却是好的多了。

他一进都堂便看见何执中正在看着一份奏报出神便笑着问道:伯通在看什么呢

何执中这才抬起了头见是蔡京便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苦笑道:是刘仲武那里刚刚送来的请功折子其他地倒还好只是其中有一条说是童贯在攻凉州的时候调度有方功勋录上居然把他排在了第二位。

童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蔡京眯了一下眼睛方才想了起来原来是童道夫刘仲武倒是很会做人这样一番大功劳全都算在了童贯身上。何执中也露出了奇怪的神情转而才笑道:刘仲武这个人无论在军略还是为人上都是灵活多变只不过这样的军功大事如果童贯没有真正的功劳他也是不敢这么写的。毕竟底下的军士这么多武将的眼睛哪一个不是雪亮的他要是把别人的功劳转嫁到童贯身上谁会服气我看多半也是真地不过真正怎么样要等后续消息才知道。

蔡京对于童贯并无多大好感刚刚不过随口一问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因此他很快便把此事丢在了脑后。两人坐下商议了一阵他便说起今日去王府吊唁时听到的话而何执中亦是脸色一变。

元长如今郑居中进了政事堂和阮大猷走得很近我看此人行止和高伯章应该是一路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何执中颇有些忧心忡忡如今高伯章僵而不死圣上的态度又暧昧得很而代州那件事更加诡异我总觉得此事是冲你来的。

蔡京原本就有这样的预感听何执中这么说更是心中一沉。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蔡攸的头上思忖良久便摇了摇头:此事只不过是圣上一时兴起要压下去找几个替死鬼也就够了要凭它牵扯到我没那么容易。

我也只是担心而已。何执中合上手中奏本缓缓揉着太阳穴却仍旧感到脑际胀痛圣上前次召见我的时候已经暗示我不要纠缠于如今地争斗中分明是暗示希望朝廷靖宁我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唉一旦交锋哪里有次次和稀泥的

听说赵佶曾经对何执中有如此暗示蔡京不由得万般头痛。对于这位天子官家他自然有非同一般的了解绝不输给高俅。然而事有可为和不可为同时还有必为和不必为。如今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而是利箭已经出去了怎么还能收回来

当下他便冷笑了一声:圣上袒护高伯章那是一定的多年情谊岂是等闲倘若没有实证高伯章的地位确实难以撼动。只不过那高明清说得信誓旦旦说不定还有其他证据只要咬准了他里通外国不放过纵使圣上心意再坚也抵不过朝廷律法

何执中知道蔡京心意已决当下便不再多劝。而等到他晚间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家里却早已经有客人等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以一份弹劾高俅的奏折而闹得沸沸扬扬的礼部侍郎刘正夫。

刘正夫和刘逵交情深厚正因为这个因素尽管他在当年帮助蔡京复相的事情上很是尽心竭力但是依旧不为蔡京所喜复相之后也并未重用他。但是何执中和刘正夫之间的私交却好此时迈入厅堂一看到人他便笑道:德初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次来自然是有大事要借重伯通兄刘正夫起身拱拱手脸上只是微微一笑不肯轻易说出来意。直到何执中屏退了一干下人他方才字斟句酌地说道:伯通兄可知道我当日为何要上那样一份奏折

直至今日何执中依然很奇怪刘正夫当日的举动此时听刘正夫自己提出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德初不瞒你说我确实心中费解。倘若当初你和蔡相公仍旧交好的时候有这样的举动倒不奇怪只是如今你分明对元长公心有成见为何又有如此示好的举动元长公不是轻易改变的人即使知道你帮了他亦不会因此而重用你。

刘正夫晒然一笑他早就料到何执中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心中有事不得不来:伯通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仕途虽好若有拦路虎却是枉然。蔡相公不待见我天下还是有待见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