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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你曾与我十指相扣

神仙爱上一个人,就要受天劫的惩罚。而炎冥和莲殒的天劫,并不是那次六十四剑道的受损。而是炎冥去了巫灵,此生此世忘记了莲殒。从记忆里抹去一个人的影子,是这个世界中最残忍的事情。

她被巫灵囚禁起来,只因为一场天劫,这天劫本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承受的,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受,为什么?

“可你,为什么要忘记我。”她的泪水顺着眼中滑落。。

十三年的囚禁生活,在巫灵中。

但他未曾伤害过她。一切就这样平稳的过着。

连弱水对着地牢,都微微的皱眉:“炎冥上仙,不是已经想起来过去了么,为什么还要对莲殒姑娘这样的狠心。”

三月前,仙界挂起大红的灯笼,几个粉雕玉琢的小侍从端着漆盘给路人分发蜜饯,讨声吉祥如意。

拿了蜜饯的道过万喜,心下暗衬:这炎冥上仙不是没了么?细一询,方知是炎冥骗过仙人想要保护莲殒,现在时机成熟已经和莲殒姑娘成亲。

至夜,天际黯黯。

炎冥顺梯爬上屋脊,握住莲殒递过来的手,坐到他身边,晃晃空了的酒坛,“怎么不去下边喝?那么多酒,淹死你都够了。”

莲殒扭过头去,冷峻的一张面庞分不出悲喜,顺手砸过一团衣物。

炎冥敛了笑,伸手揽他的肩,“莲殒,你怎么了?方才各位仙尊还提起,要封你守护剑仙。”希冀着他的一句应答,哪怕是一句讥讽也好。

他的笑如被冰雪封存了千万年的寒星,“这万里河山仙界何如,与我何干?世人如何看我,又与我何干。”

眼前少年依旧清清净净,却陌生的让人再也看不透。

昔日仙界一别,莲殒的心已再无生气。一年前,他出使桃花村,去仙界归来后仿佛被人抽去魂魄,只空余一副躯壳在人间。

遥远的仙界彼岸,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除了以灵魂身份伴炎冥远渡六十四剑道的天劫。

那个生得一双魅惑紫眸的弱水少女,出身巫灵族雪域,打定了主意要救她的事情,就不要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半个字。纵因此结果了她的性命,也不过是成就了她而已。

莲殒呢不敢想,那片仙界上究竟发生了何等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将炎冥和莲殒的信仰噬为飞灰,让明媚如斯的少年将芳华深深雪藏。

炎冥紧紧火红的纱袍,取下胸前古玉,挂到莲殒颈上,又帮她抚平衣领,“这是我娘留给儿媳的,喜欢玉么?你可要带好,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莲殒这方绽开一个笑脸,“我在身上挖个洞把它镶进去行不行?”

“臭丫头,把你贫的。”

莲殒望着炎冥如星光倾洒的明眸,垂眼一笑,凄凄然:这傻孩子,竟是吃醋了。

“莲殒,我在想,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活的开心一点、快活一点、自在一点。”

莲殒双臂环上他柔软的脖颈,低伏在他怀里,一身素衣几欲融杂入大红喜服中,悄然合目,喃喃道:“如果世上没有你,我宁愿未曾来过。”

多么好,只是那时他们都还不懂,哪般的生死离别可以痛彻肺腑,刻骨铭心。

“莲殒,你看,”他倾心尽力的凝视着面前这幅容貌,将每一寸都狠狠篆刻进瞳仁里,“我们最终,还是要相忘于江湖。”

莲殒在炎冥怀里,笑得绝艳,沉沉合上眼眸,恰似好眠。

炎冥将他环的更紧,低低嘶吼,将满腔的不甘,满腔的仇怨,咬着牙,恨恨咽下。

他说:我与君,别于江湖,不敢相忘。

断发残衣在空中飘扬。

你我新婚之夜,芙蓉帐暖,却还是没能留得下人间挚爱的长相厮守。

直到最后,你去了巫灵族。忘记了一切。我摒弃我该有的韶光,出仙界至魔道。

“炎冥,你终究还是忘记了我。”俯首对花,东风弄情。或许是上天注定命里无她。莲殒,一个却终于输给了命运的名字,她的出生就背负着一个仙界的仇恨,炎冥,或许,他倘若是平常人家的男子就会有一个笑颜如花的莲殒,就像传言般那美好的卢家莫愁一般,这一切的一切,都输给了天,都输给了命运;莲殒那含笑的梦魇,却在一张清澈完美的双眸里,流下了被东风戏弄的泪;他的脑海里,是那般单纯绝美,浮现出天仇痴痴的傻笑,她想的,只有陪伴在他身边这么简单,可惜莲殒花落,天地无言,皆成殇......

巫灵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发髻,现在天劫已经解除,自己却要像个傀儡一样,被巫灵的弱水所控制。

“炎冥,我可是你的女人。”她细细的咬住手指。眉眼紧蹙。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那么的纯美,善良,想起她,一个胆怯的少女,对待天仇的爱,她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真正的理解,看得出她羞涩躲闪的眼神,是对爱的不解和怀疑,在时间的磨砺下,使她渐渐懂得了什么是爱,她的眼神开始充满期待和渴望,在她眼神里只要有了他她总会微笑着回忆,命运也待他她不公,同时单纯的她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凝视着远方;“莲殒,我只是想护你周全。出了巫灵,你到哪里都活不下去。”

本想着这些年来,在这里偿还他对她的亏欠,可是,他终究是关不住她的。

当听到炎冥在外面的亭子中等她时,她充满着羞涩的走过去,甚至不知道这是和炎冥最后一次用掺着血的心和自己微笑,同她对话,当她看到天仇愁眉紧锁,口吐鲜血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一切都是那么的来不及,她甚至想努力压制住泪水来挽回他,可是,都来不及了,当天仇祈求的说道:让我记清楚你的模样,她用尽毕生的力气努力的微笑,那一刻他相信她是最美的,炎冥也是,那一眼,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死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残酷,她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天仇死去冰冷的脸庞,希望他是活着的炎冥,最终,还是只能拿着手中仅有的玉佩,她知道了天仇的身份,她也清楚天仇的生下的遗愿并未完成,单纯柔弱的她,用尽了爱的力量,如扑火的蝴蝶,愿意为他拥抱死亡,死亡的前夕,他想到了炎冥傻傻的模样,终于追随着他走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明白了什么是爱,她懂得了生命的意义,她为他死而无憾,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每每想到这,她心里总记得有一首唱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誓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据说,读懂了这首诗的人,就永远不会寂寞,山有木兮木有枝,这是多么平常啊,在这单纯凄美的死亡中,没有寂寞,仙家那般的百般算计的心,永远也抵不上炎冥和莲殒这般纯美的爱。

当他的手在也紧握不住她的指尖,他的记忆不在为她一个人停留。他的眼眸再也留不住他清澈的面庞,从心底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只有这么简单,只可惜,你给我的糖葫芦,我还没来得及吃....当他的双眼渐渐模糊,他多么希望他能摒弃这炎冥的身份和命运,给她绘一世幸福,当眼眸再也不能看到光芒的时候,

他念起那曾经,嘴角又勾勒出一丝浅笑;他出生的命运就带着一个仇恨,他的使命就是报仇,内心的他不允许有一丝情感,只有任务,无止息的学习武艺来报仇,他也料到,他的一生就只有这一件任务,毕竟对于整个仙界来说,他太渺小了,他的名字,赋予了他一生的命运,也是仙界对他的期望,他不能让任何人失望,他死去的父亲,仙界的整个门派,可是残酷的现实甚至忘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谁又能想到他经历怎样的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有得一身武功,甘于卧底在一人间的桃花村,这,岂是一个孩子该拥有的生活,不公平的命运让他如此;

可是,在复仇阴影笼盖下的他总有能遇见生命的火蝶,让他燃烧,让他动情,在那个桃花村,

她的单纯善良,让他被阴影笼罩的心有了一丝温暖,或许只有一刹那的时间,但对这个他来说,是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心中回荡着不安与悸动,或许懵懂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温暖的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让他格外的珍惜,同时那颗胆怯的心并不敢接受,怕是无穷无尽的仇恨给她带来伤害,终于,这份蔓延不断的伤害没能逃过命运的安排,那离别的容颜还回荡在眼前,那无止息的梦魇,终于在生命结束的一瞬间终止但令他放不下的,仍是珠儿。或许只能是个无尽的梦,这种结果也未免不是好的。

炎冥,原来,你的离去,才是仙界对我的天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