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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她已失声

缥缈的仙宫中,雾霭轻柔的缭绕在殿宇周围。雕花的门柱立格外显眼。木质的门窗让透过的柔光轻轻的洒在屋内。

芙兰轻轻的撩起床边的帘布,嘴唇微微的张开,然而并没有喊出声音来:“轩辕!上仙!”

依然只有嘴唇的撩动,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轩辕站在她的左边,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她:“芙兰,你不是让我救杀灵鹫么?我救了,这就是后果你明白么?你后悔了?后悔了我可以让你恢复声音。”

芙兰赶忙摇了摇头,其实救他,她从没后悔过。自己亏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轩辕走出房门,不在去打扰她。

芙兰姑娘也当真是情深意重,对杀灵鹫不知执念有几许深重。竟然用自己的五行来帮助一个魔道圣君。

也罢,这件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怨不得别人。我一个上仙也只是想要帮帮她们。

转眼就到了日上三竿,轩辕想着芙兰身子太过虚弱,煮了碗粥。想要送去给芙兰。

端着精致的雕花玉器,慢慢的走到了她的寝殿旁。

“芙兰姑娘,吃饭了。”他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声音回应,还以为芙兰困了,声音哑了也不好说话,所以才没了动静。

轩辕上仙推开门,走了进去。“芙兰,起来吃点东西,饿坏了总是不好的。”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啪。”的一声,一碗粥尽数洒在地上,器皿被摔成了好几块,粥水溅的四处横飞。

他微微一怔,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芙兰如今身子虚弱,怎么能独自一人跑出去。现在这幅模样出去,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现在她不能说话,芙兰自己独自出去定遭会受别人误会。哎,真是个傻丫头。

“杀灵鹫,你醒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芙兰微微一笑。

她只是想起来了,我记得他以前喜欢穿白色衣服,所以经常被我嘲笑:灵鹫啊灵鹫,你还是魔道圣君呢,为嘛要穿白衣服?不该穿白衣服么?这些类似的记忆充斥这那些等待的日子。而我边等边过着和前一千百年全然相反的生活,修道成仙、前簇后拥,事事顺心。这些皆因为我忘记了一切,并不觉得自己对杀灵鹫有所亏欠,于是尽量用物质、溺爱、纵容弥补;而他不一样,知道我故意逃出魔道背叛他,也仅仅只是转过身去不在理睬我,吹骨子瞪眼睛一番,他总是这样——爱屋及乌。只要认定是他家人。但这种沟通方式隐约让她觉得不对劲,好似本芙兰自己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而是被束缚关起来的人。

“芙兰。”本想骂她一顿,可杀灵鹫抱住她。差点自己就死了,不是恨她杀自己,而是怕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我笑得恣意。

那便如你所愿罢。

凉薄如斯。

芙兰,前世,你和我一同相逢在轮回路上,那一刻,我就已经深深地将你的容颜铭记,镌刻在属于你和我的来世素笺上。

这次,你和我一同巧遇在古城径边,那一眼,我仍如此痴痴地将你的身影凝望,描绘在属于你和我的传奇长卷中。

我不会在让你离开我了,你得要留在魔道,有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与你今生的擦肩而过。不知为何,我会如此深沉的将你记起…也许,在那五百次的思念中,在那五百次的回眸中,我已经累了,我已经倦了,我不想单单只是用回眸来念你,用思念来爱你,所以我要和你执手相依,然后同度漫漫红尘路,白头偕老。芙兰,我再也不想看着你离开了。

芙兰,我好恨我自己。我恨,为什么偏要我用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你今生的相守,我是多么的不甘,但我还是那样照做了,因为你是我喝下的一味情毒,我宁愿用回眸和思念来减轻爱你带来的伤痛,我宁愿那满带温柔的剧毒残忍地将我腐蚀掉,也不愿无情的岁月模糊你在我心中的绝世容颜。

“为什么杀我?”杀灵鹫温柔的看着她,倒像是宠溺,而不是责怪了。

如今,你平静的选择离我而去,仿若一阵风从我的世界里悄然消失,前世五百次对你的回眸变成一纸流烟消散,空落下满地凄凉,满地悲伤,我枕着孤独入睡,数着你给的伤痛度日,思念成疾。

思念,无日无夜的纠缠着我,伤痛,无止无休的侵蚀着我,那干涩的回忆,早已绵延成一条忧伤沉淀的长河,在那被历史风干的角落里,孤独的流淌,孤独的吟唱,曾时相守无猜的时光,被一幕幕回放,被一幕幕拉长…

回忆中,你的眸凝如春风明媚,带着我的丝丝眷念;

回忆中,你的唇艳似朝霞火红,带着我的凄凄缠绵;

回忆中,你的笑甜比清水可人,带着我的点点依恋;

依稀那年,微风轻轻地吹着,吹着你墨黑的长发,你和我站在柳湖边,看着那一对戏水的鸳鸯默默无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慢慢地蹒跚踱步,那是一段能够让人欢喜流泪的时光啊!那时候,你不知道我在想着,想着在前世的五百次回眸中我的心思,希望能在来世和你就这样相依静默,梳理着幽远宁静的时光,而这一刻,我终于实现了。

依稀那年,宁静的夜色委婉的映照在你清秀的脸上,月光如洗,流年静默,你依在我的身旁,啊,那一刻,我爱上了你,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我是多么的幸福啊?如果没有前世那五百次对你的回眸,时间是否会为我们停留?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时间掩埋,碎成一丝残梦,我喜欢和你这样相守,等着你悠悠翻开前世我为你书写的那一封爱的素笺。

芙兰静立在他的身旁,斜睨男欢女爱的情欲交织,不禁嗤笑。凤眼上挑,眸色澄明婉转,尽是藏不住的冷意。芙兰恣执新醅,醅中溢出的酒香正浓。

一座小楼关不住喧嚣叠嶂的纸醉金迷,楼上金字的牌匾立在眼前,于我却是无端的嘲讽。

你去了哪处哪?

你是否仍能同多少年前那般寻到我哪?

灵鹫曾同我说过风月上的试炼,动情者输。我总不信,可你的薄情寡义一次一次将我的信仰击碎至遍体鳞伤——你可曾尽兴?千年恍若苍茫一瞬,侧身抬眸心中再不是亘古不变的执念,你我皆是不复经年。

你曾对我说过芙兰乃是世上最动人的名字,你一遍一遍念着,我便陶醉于你萦绕于唇边的半刻温柔,殊不知这千般柔情又怎只是为我?

你曾对我说过魔道不夜镇的夜景是最令你倾心的,我白皙柔荑覆上你异色的眸子,手上传来无可比拟的暖意。此刻大雪漫天,纷纷莹白落在我肩头化成冰凉刺骨的液体,是痛彻心扉的篇章。

蓦然回首,小楼斑驳了记忆,青石萧索。

“灵鹫,我已经爱不起你了。”

不过一场经年,恍然若梦。

谁犹记我描画纸鸢于管弦颤岔上翻飞顷刻,半城的倦拾春色都随菁华倾罢,笑颜粲然留在隔世烟花里绽开风貌。

一回望,一了然。

谁还记得那些温言暖语在鸦色青芒里愈行愈远哪?

谁还记得那些温言暖语在冉冉盛年里消失殆尽哪?

秋雨萧索,早没了缠绵悱恻的情意。而我在所谓的回忆里等你归来,年复一年的寂寥映在如墨般深邃的瞳孔里,一提笔便能写满。

我执白玉杯盏,盛满兰陵美酒笑谈浮生荒唐事,冷香渐远。

我宜然呵手试梅妆眉间点了滚烫朱砂,一袭金罗蹙鸾华服绣着暗金纹饰翩跹入座,头上紫金凤冠碧珠摇曳,是一言难尽的沉静雍容。凤眼蓦然上挑,鸦青睫羽煽动于眼睑之上尽是藏不住的缱绻笑意,却仍旧是澄明如鉴的清醒。

觥筹交错间我瞥见隔座你一身明黄,不经意的四目相对,我勾起温和笑意偏头望向你。

你眼里氤氲着的万般柔情越过我直至身后身着绯色刺绣罗裙的女子,她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嬉笑——如此熟悉而陌生的明丽真挚的笑容。

而我面上,一半真心,一半假意。

犹记得当初也是这般的笑意,我满目流光婉转,以双七年华为注硬生生将这一世的豆蔻塞给了你。然而光景绵长在脚下黯然回环曲折,终于蜿蜒成了你薄情几许。

我终于明白。我的韶华,你承受不起。

这魔道中你坐拥佳丽无数恣意嗤笑,而我顶着这名不副实的名头蜷缩在紫檀木床上苦等了你一年又一年,尝尽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的冷暖自知。

曾经的举案齐眉一去不返,而我还驻足在那场你我都欢喜的花烛夜里,看物是人非,将清泪一行流尽。

温顺平和如玉的芙兰失去了声音,而如今我涅盘而生定要做这魔道圣君。窗棂旁的子规声声啼血仍是当年那般的无措凄惶,灼灼桃夭凋谢的惨淡流年里,我抛却性子铸就阴狠,步步为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