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仙侠小说 > 美人谋之大汉娇女 > 第76章 秽乱后宫全文阅读

第76章 秽乱后宫

见过方天河之后,郭弄玉的态度忽然缓和起来。虽然她还是对皇帝淡淡的,但也不再是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要留在鸳鸾殿用膳,她也会陪着皇帝。

皇帝见她转了心性,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便想尽办法讨她欢心。

绫罗绸缎、珠宝玉翠赏赐自然不计其数,连同西域的明珠、文甲、通犀、翠羽,各种珍奇香料、金玉珍宝,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物件源源不断地搬进了鸳鸾殿里,那风头简直盖过了当年的方天河。

赵临月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每次看到皇帝用各种新奇玩意儿逗郭弄玉欢心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的场景,只觉得皇帝的殷勤神态像极了当日的周幽王。

虽然说皇帝宠郭弄玉的目的,不少人心知肚明,但赵临月总是隐隐不安。按照她的想法,只要皇帝跟郭弄玉确立了合作关系,郭弄玉也不会轻易背叛他,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这些讨好郭弄玉的事。

她每一次看到皇帝看郭弄玉的眼神,都有一种深沉的温柔,那种柔情掩饰得很深,深到连皇后等人都没有看出来,要不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也发现不了。

那一天皇帝让人搬来一架比一般人还要高出一尺多长的青玉五枝灯,这盏灯与别的灯不同,灯盏是由几十条或蟠龙或螭衔着灯盏,灯一点燃,便发出幽幽的灯火,几十条龙身子翻滚,鳞片震动,仿佛要腾云而起,甚是精巧。而灯光荧荧,满室焕然,灿若繁星,明星盈室的整间大殿一下子变成了浩渺的星河。

借着璀璨星光,赵临月看见郭弄玉眼中闪现出一丝与平时冷漠不同的惊奇,虽然转瞬即逝,但这是赵临月在鸳鸾殿当值以来,第一次在郭弄玉脸上看到冷漠之外的表情。

皇帝则在看到郭弄玉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后,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虽然那笑容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中,但赵临月却总觉得皇帝对郭弄玉并不是只有利用这么简单。

不能再给郭弄玉喘息的时间了,否则等她真的接受了皇帝,她产生的威胁可能会远远大过方天河。她们必须得下手了。

过了几日就是审问方天河的日子,皇帝终究没有把方天河交给廷尉府,只是让皇后跟掖庭狱丞来审问她。

方天河行事素来仔细谨慎,不留后患,弄玉原本以为只要不进廷尉府,方天河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柄,就算皇后再怎么审问,也不会给方天河定下死罪。

谁曾想,她还是失算了。

她们竟然败在沈渠手里。

在皇后传讯披香殿里的宫人寻找方天河的罪证时,方天河身边的掌事女官沈渠揭发方天河与乐师李季有染。沈渠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收集陷害方天河的证据,连素日里被弄玉、甚至方天河忽视了的小细节,都被她精心保存了下来,然后加上精心编造出来的谎言。

曾经有人看到过李季出入方天河的披香殿,方天河遣散了所有的宫人,与李季在里面停留了半个时辰之久,这一点是所有披香殿的宫女们亲眼所见的;

李季在方天河去甘泉宫之时,悄悄等在她下榻的地方,一夜未出来,直到第二天五更天才出来,却被巡逻的卫兵们撞见,是方天河发话把李季放走的;

甚至连方天河被废处长门宫的那段时间,在沈渠的口中也变成了方天河跟李季幽会的日子。就连皇帝冒雨去找方天河的那一夜,李季也在长门宫里,就藏在方天河隔壁。而当时金日磾带人搜查出来两匹马,郭弄玉说是她带来的,其实她是在帮着李季遮掩,郭弄玉只带来了一匹马,另一匹是李季骑来的。

沈渠拿出来一件袍子为物证,那是乐府中乐师的服饰,有资格穿那种服色的如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季的哥哥李延年,另一个就是李季。然而李延年多年前就净了身,进宫服侍皇帝,原本就是个刑余之人,这衣服自然不是他的。

人证、物证俱在。

弄玉这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沈渠就在布置陷阱,她故意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欺骗她和方天河,以至于她跟随方天河一同去了长门宫,也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

弄玉有点儿不敢相信,那个天真可爱,眼神总是羞羞怯怯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心机?

皇后大怒,立即派人去捉拿李季,一面又继续严加拷问方天河的宫里人。

因为这其中也涉及到弄玉,皇后把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告诉了皇帝,请他定夺。

皇帝听了汇报,脸色铁青,已经动了杀机:“这个贱妇果然不安稳!你再给我详细审问!要是她果然做下苟且之事,朕一定要了她的命!”

皇后之前还有所顾忌,不敢对方天河动刑,如今得了皇帝的话,心中有了底,便又有了三分把握,她又继续说道:“只是这其中还涉及到弄玉,臣妾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还请陛下示下。”说着便把沈渠说的,郭弄玉在长门宫包庇李季的话说了。

皇帝听完皇后的报告,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朕亲眼看着进去的。这事跟她没关系。”

皇后明知道皇帝在说谎包庇郭弄玉,却也无可奈何。一来,她知道现在皇帝对郭弄玉还在兴头上,要是强行把她牵扯进来,只怕会激怒皇帝。她们耗费了多少心力来布局除去方天河,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因为得罪了皇帝,功亏一篑;二来,郭弄玉毕竟是个新手,就算有皇帝在背后给她撑腰,短时间内,她也兴不起大风浪,暂且留下她,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皇后脸上便又恢复了原本的那种温顺可亲的态度,回道:“陛下说的是。只怕沈渠说的话里,也有不实之处,臣妾回去再细细审问就是。”

说完便告退了。

弄玉望着皇后离开的方向怔怔地出神,皇帝看她魂不守舍,便问道:“你想去看看吗?”

弄玉反问道:“你真的会杀了方天河吗?”

皇帝看着她,笑着问道:“你想让我不杀她吗?”

弄玉收回视线,面色冷淡地回答:“我不会答应你。我也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身子来救她!”

皇帝被她冷言冷语呛回来,并没有发怒,又笑着说:“她可是因为你才闯宫,被朕抓起来的。”

弄玉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皇帝身上,嘲讽道:“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你对她早就有了杀机,就算她那一夜不来救我,你也不会放过她,又何必说这种话?”

皇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朕怎么觉得你跟朕相处的时间久了,倒生出一种默契来?”

弄玉只是冷笑,不说话。

当初方天河不是跟他的默契更深吗?如今要杀她,不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皇帝又一次悠悠开口了:“倘若她跟李季没有什么,那朕会留她一命,她毕竟是朕的女人。可倘若她真的做下了苟且之事,背叛了朕,那朕也饶她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赵临月进来了,她先给皇帝行了礼,这才说道:“皇后殿下说想请郭姑娘去椒房殿,有几个问题想问姑娘。”

弄玉自从住进鸳鸾殿以来,大家都知道她跟皇帝的关系暧昧,但皇帝又没有正式册封她,怎么称呼她都觉得不太合适,后来不知道谁叫她“郭姑娘”,大家都觉得这个称呼比较方便妥当,也都跟着叫起来。

弄玉听赵临月说皇后传召她,便站起身来要往椒房殿中去,皇帝也站起身来要陪她去,谁知道霍光进来,低声禀告道:“君上,匈奴使者明日便要启程了。”皇帝站住,沉思片刻便道:“你让他们的使者去宣室殿,朕在那里见他们。”

弄玉听见他们的对话,脚步便停下来,问道:“匈奴使者要走了吗?”赵无伤也会跟着离开,那细君怎么办呢?

皇帝还只当她心中惦记着韩城,便冷冷地说道:“韩城会重新回到塞上去,你着什么急!”

弄玉不做声,转身就走了。

等她来到椒房殿的时候,她以为又会跟上一次尹婕妤陷害她时那样,大殿里坐满了看热闹的人,谁知道这一次竟然没有什么闲杂人。

弄玉走进来院子里,就看见李季被人按在地上,外面的罩衣、深衣、绵衣皆无,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两个人按住了他的手脚,另外两个人则正举着两个茶盏粗细的枣木棍子,噼里啪啦地对他的臀部和脊背一通乱打。

李季疼得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拼命压抑住痛苦的**之声,把嘴唇都咬破了。

“住手!”弄玉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行刑的人听见有人出声阻止,不由得停下手来,眼睛看向了弄玉。

赵临月也呵斥道:“郭姑娘让你们住手,你们没有听见吗?”

弄玉急忙蹲下来查看李季的伤势,见他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心想皇后前脚刚走,自己后脚追出来,没想到李季就伤成这样,她要是再晚来片刻,只怕李季的小命就断送在这里了。

李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双桃花眼中水汽氤氲,他摇头道:“我不要紧,你先去看看天河怎么样了……”可他毕竟受了重伤,说话间难免牵动伤口,脸色越发苍白难看。

弄玉心中一惊,急忙追问道:“方天河怎么样了?”

李季强忍疼痛,咬牙说道:“她正在大殿中被皇后审问。”

弄玉看了赵临月一眼,喝道:“还不快去找太医来!”

赵临月嘴角一撇,吩咐人找太医去了。

那两个行刑的人被弄玉打断,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为难地看着弄玉,嗫嚅道:“姑娘,皇后殿下吩咐廷杖五十,现在还没有打完一半呢。姑娘不要为难小人。”

弄玉沉声道:“皇后问起来有我呢,你们怕什么!”

两个人还想再跟弄玉争辩几句,忽然就听见有呼声传来,接着卫长公主就像是旋风一样冲了进来,一看见李季身上的伤,怒火攻心,伸手就打了其中一个行刑的人一记耳光,骂道:“狗奴才,我要了你的命!”说着便又要伸手来打,那两个行刑的人,和另外两个按着李季的人都慌忙跪下来,磕头求长公主宽恕。

长公主想要把李季扶起来,但李季全身疼痛,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只好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长公主掏出帕子,替他把额头上的冷汗揩干,威胁道:“李季,你要是再管方天河的事,我就去把她杀了!”

李季倔强地推开她,冷冷地说道:“你敢碰她,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你。不信你只管试试!”

长公主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笑道:“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惦记着。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看我一眼!”

说着她眼中的泪扑簌簌地落在李季被弄脏的中衣上。

李季看着她失魂落魄,心中终究还是不忍,说道:“她比不上你好,可我就是喜欢她,为她赔上这条命,也心甘情愿。”

长公主的眼泪流得越发凶猛,接着李季的话说:“是啊,你心里眼里全都是她,哪里想过我呢?”

李季见她失魂落魄,越发愧疚:“公主,对不住……”

长公主又重新伸出胳膊将李季搂住,这才委屈地哭道:“你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来吗?我不想让你再牵扯到后宫之中来,更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之后却见不到父亲。李季,你要当父亲了,我有孕了!”说着她也不顾宫廷礼仪,呜呜咽咽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季听了这话,登时面如死灰,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长公主哭道:“才只有一个多月,是你去找我的那一夜有的。”

李季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脸色难看得有些骇人,原本水汽氤氲的眸子中此刻更是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怎么可能呢?我竟然跟公主有孩子了!”

“关上宫门!”韩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阶陛之上,她听到公主有孕的消息大惊失色,来不及考虑太多,本能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便疾言厉色地吩咐人关门。

而皇后则被倚华搀扶着站在阶陛之上,脸色是少有得难看。

合宫上下听了公主跟乐师私通还有了身孕的消息都吓得面如土灰。

这可是有辱皇室体面的事,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那整个皇室就会蒙羞。皇后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会不会杀人灭口呢?一想到这里,竟是人人自危,都惊慌失措地看着皇后,想从她那里找出一点有关他们未来是生是死的蛛丝马迹。

长公主深情地看着李季,哭泣道:“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可你真的不顾咱们的孩子吗?”说着她便拉起李季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李季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甩开了公主的手,剧烈地咳嗽起来,边断断续续地说:“这……不可……不可能的。”他对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感情,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两个人心知肚明。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一切就都变了。

他下意识地去人群中寻找方天河,见她也是一身雪白的中衣,披头散发站在人群中,冷漠疏离。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剧烈地咳嗽着,脸上越发显出病态的**。

“盈持,你胡闹!”皇后被长公主气得眉眼都变了,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

卫长公主对于暴怒的母亲丝毫不惧,挺身挡在李季面前,傲然回道:“母亲,女儿要带李季出宫!”

卫皇后气得浑身颤抖,她苦心积虑地谋篇布局,好不容易设下这个天罗地网,就等着方天河粉身碎骨,没想到最后竟然坏事在了自己女儿手中。

更何况,原本与妃嫔通奸的乐师现在竟然让大汉最尊贵的长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怀了孕,这传扬出去,会遭到天下人耻笑,皇帝更会责怪她这个皇后教女无方、管理后宫不善,就算真的扳倒方天河,只怕她也会元气大伤,被皇帝废弃。

韩寿见皇后生了气,急忙劝解道:“殿下当心气坏了身子,公主也是一时糊涂。这事交给我来处置就好,殿下先回殿中歇息。”

说着便对搀扶着皇后的倚华使了个眼色,倚华会意便要扶着皇后往里走,皇后指着李季恨声命令道:“给我打死!”

公主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把行刑的人都震住了:“我看你们谁敢!”说着便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胸前。

众人都领教过长公主的脾气,那简直比烈马还要刚烈三分,把她惹急了,她是真的会杀人的!他们要是一不留神,撞到公主的刀口上被她杀了也就杀了,白白搭上了一条小命。因此众人一看到公主拔出匕首,便都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些,生怕被公主误杀。

卫长公主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而卫皇后的眸子里也是怒气正炽,两人剑拔弩张,各不相让,院子里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弄玉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话到殿内去说,纵使不顾及李季,公主还怀着身孕呢,也得注意才是。”卫长公主听了弄玉的话,这才想起李季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他近来身子又不好,只怕受了杖刑,身子会熬不住,便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氅衣给他盖在身上,弯腰来扶他:“咱们回家。”

“刘盈持,今日你要敢走出这个门,我们母女恩断!”卫皇后见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现在因为一个男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十分恼怒,忍不住喝道,“你敢走!”

卫长公主放开李季,抬头看向卫皇后,眼神充满了怨恨:“你是我的母亲吗?自从太子出生以后,你何曾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一刻呢?你眼里心里都是太子,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已经嫁过两个丈夫了,你有没有问过,我嫁给这两个男人心里到底愿不愿意,快不快乐?你从来没有!父皇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我向你求助,我不愿意嫁,你怕我悔婚,父皇会责怪你教女无方,你总会狠狠地骂我。母亲,你除了生下我,给过我恩情吗?我们之间还有恩情可言吗?”

卫皇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还是倚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但她此时脸色已经惨淡,看着公主的眼神里充满了歉疚:“过去是母亲对不住你。”

公主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季,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的幸福:“我这辈子原本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可直到遇见李季,才晓得原来人生竟然也可以这样快乐。我过去的三十多年简直就是虚度!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要死,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便是!”

李季听见公主这番坚决诚恳的真心,又想到自己对她的利用,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声引起公主的注意,卫长公主听见声音,急忙又跪下去扶李季。

弄玉站在阶下,仰头看微微颤抖的卫皇后,知道她现在内心波澜起伏,心神不稳,正是出手的好时候,便强行压下心中的罪恶感,问道:“殿下,您传我来不是要问我些问题吗?陛下让我只在这边停留一刻钟,我还要赶着回鸳鸾殿呢!”

听到弄玉把话题又引到李季与方天河私通,秽乱宫闱的事情上,卫皇后脸色果然变得更差,她看了弄玉一眼,转瞬心中便有了盘算。

“好!孤今日就放李季一条生路!”皇后声音干哑,目光锋利决绝,伸手一指卫长公主,“但你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留下!把长公主给我抓起来,不必顾忌她的身份,抓住的人赐黄金一万两!”

众人原本还忌惮长公主手中的匕首,可如今听到一万两黄金的赏赐,这是他们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重赏之下必有勇者,有几个大胆便猛然朝公主扑过来。

卫长公主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丝毫没有想到卫皇后能如此心狠手辣,果断决绝。她命令一下,就在长公主愣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人擒住了。

卫长公主拼命挣扎,怒吼道:“你们不要碰我!”

然而众人早被那一万两黄金迷了眼睛,早就顾不得她是不是公主,一拨拨人都争相扑上来撕扯她,长公主的衣服被拉开了,头发散乱,她像是一头被困住的母兽,在陷阱里怒吼哀鸣。

她猛然间看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郭弄玉,凄绝地求助道:“郭弄玉,你帮帮我!你去把我有孕的事告诉父皇,他会救我的!郭弄玉,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弄玉避开刘盈持那狂热哀求又绝望痛苦的目光,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长公主的哀求。

她救不了她。

在这未央宫里,谁能救得了谁呢?

不过是各自挣命,能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长公主很快就被人拖走了,李季痛苦又愧疚,原本他只不过是与长公主逢场作戏,他一直以为她贪恋的是他的美色,不然为何他前脚离开长安,她就又有了新宠。可如今看到她舍命保护孩子的疯狂模样,没有想到她竟对他动了真心,而他却保护不了她和孩子,看着他们被卫皇后折磨,忍不住嘶吼着公主的名字。

弄玉转头去看方天河,发现她正看着李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冷淡之外的神色,竟然像是有些惆怅。

弄玉感慨万千,没想到如今整个院子里,掌控大局的人竟然变成了她。

她把心里的愧疚全都收起来,此时此刻,不需要罪恶感、不需要愧疚,只有冷血才能活下去。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李季是方天河身边一个非常危险的隐患,倘若有一天被揭发出来,那他们一定会全都受到株连,下狱而死,虽然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沈渠有一天会出卖他们。

等到她发现李季和卫长公主有些牵连时,一个计划便在她脑海中形成了。

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陷害方天河和李季私通秽乱宫廷,她就让李季把长公主牵扯进来,这样一来,便会把皇后牵扯进来,皇后为了自保,必然会从轻发落这件事,从而达到解救方天河的目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会有孕,也没有想到卫皇后竟然如此心狠,坚决把这个孩子拿掉了。

说到底,她的手上也沾了这无辜小生命的血,可倘若她不这样做,死的就是方天河和李季,甚至还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殿下,怎么说,公主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您和陛下的外孙,您怎能如此狠心?”弄玉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悠悠地开口了。

皇后死死地瞪着郭弄玉,从她身上看到了方天河的影子!

是她失算了,郭弄玉的心思和手段丝毫不亚于方天河,只不过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方天河在前面顶着,郭弄玉只躲在方天河的影子里,让人以为她不足为惧,这是放松敌人警惕的手段。郭弄玉一直在隐藏自己,可笑她竟然觉得郭弄玉不堪一击!

这一次是她轻敌了,而轻敌的代价就是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盈持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她勉力支撑着,问郭弄玉:“你想怎么办?”

弄玉笑道:“公主有了身孕,这可是大事,我不敢隐瞒,自然是要禀告陛下的。”

“你别拿着这事来威胁我,只说你自己的要求便是!”卫皇后火了,几乎是嘶吼出这句话,合宫上下的人全都被她那狰狞的样子吓住了,从来没有见过她失态的模样。

然而她一看到众人脸上错愕的表情,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郭弄玉激怒了,可笑自己在宫里三十多年的修行,竟然被她给破坏了。

不过转瞬间,皇后脸上又恢复了沉稳平静的神态,那速度之快,让人都以为刚才怒吼咆哮的那个皇后是他们生出来的错觉:“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出来,孤必然秉公处置。”

“殿下英明。妾以为方婕妤是无辜的,且不说以前的事,自从方婕妤去长门宫悔过,妾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从来没有什么李季去过。”既然皇帝想把她跟方天河撇清关系,她非要掺和到里面去,看皇后如何处置,弄玉停了一停,脸上又露出一个难以启齿的笑容,“况且,李季与公主,关系密切,怎么会再去招惹陛下的婕妤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既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公主?”

韩寿见皇后受了如此大的打击,早就心力俱疲,便接替她,继续与弄玉谈判:“这事确实是掖庭狱里的人疏忽了,不能仅凭沈渠的几句话,便给方婕妤定罪。殿下会仔细探查,必然还婕妤一个清白。”

她特意咬重了“清白”两个字,他们不会再陷害方天河,但也需要弄玉来表明态度。

弄玉指指李季,笑道:“既然方婕妤是冤枉的,那李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秽乱宫廷的罪过了吧?”

韩寿对弄玉微微一笑:“姑娘放心。”

弄玉也是微微一笑,对皇后说道:“殿下放心,今日我来迟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是陛下问起来,也是一样的。”

她不会把长公主跟人私通有孕的事告诉皇帝,卫皇后则会放过方天河和李季,这笔买卖怎么说也是她赚了。

可一想到长公主那绝望的眼神和她肚子里无辜的孩子,弄玉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在这个地方杀人,还真的是不用手上沾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