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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奸细

燕夫人现在提起郭弄玉,恨不得把她凌迟:“没想到那贱女人为了离间我和鸿烈,竟然自己服毒,她也是够狠的!”

“那夫人怎么不把她服毒的事告诉无伤,让他知道,他是中了那女人的圈套呢?”赵临月问道。

“那女人在鸿烈跟前装可怜又柔弱,我倒成了不择手段的人。如果我现在说了,不但不会让鸿烈相信,他反而认为我是在诋毁那女人。这样一来,不管我再说什么,他就更不会相信了。”燕夫人恨恨地说。

赵临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又继续说道:“可是还有件事,我想不清楚。就算郭弄玉服毒再嫁祸给你,是想挑拨你们姊弟的关系,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她为什么就这么巧地选中了赵无伤围捕莫赫的时候呢?”

莫赫逃走,燕夫人的心血被浪费,燕夫人这几天被气昏了头脑,只顾着生气了,竟然失控到没有反思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现在经由赵临月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郭弄玉和莫赫是一起的,她服毒除了挑拨我们姊弟的感情,最要紧的是帮助莫赫逃走。”

“我也是这么看。”

燕夫人冷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想联手对付我!”

赵临月试探地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拆穿郭弄玉吗?”

燕夫人制止道:“不着急,等抓住了莫赫再让他们对质,抓贼还要拿贼赃呢!那时候,我看鸿烈还有什么话说!”

赵无伤从燕夫人那里出来,心中犹有怒火,猛然瞥见阿七跟在身后,眼圈红红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对阿七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阿七也是来到单于王庭,才知道伍子兰去世的消息,这些天来,他痛苦绝望,只觉得人活着早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听赵无伤开导他,勉强笑道:“六哥,我没事,你不用安抚我。”

虽然他故作坚强,可眼泪到底止不住了。

“阿兰就算再不省事,也不过是平日里骄纵些,罪不致死,为什么要——”阿七想到伍子兰惨死,眼泪越流越凶?,“为什么要她的命?”

赵无伤叹了口气,拍了拍阿七的肩膀:“回去吧。”

阿七却忽然抓住了赵无伤的手臂,目光热切地看着他,追问道:“六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以前是不敢问——”

赵无伤看着哭得狼狈的阿七,等他问下去。

阿七的目光紧紧落在了赵无伤的脸上,盯着他,问道:

“从我记事起,你就苦心经营,一步步,从一无所有,变成如今掌管西域的右贤王。可是你还是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掌控西域,权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赵无伤听了阿七的质问,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不该说这话。”

“是,我是不该说。你是主人,你说的话,我原本只能服从,可这些年,为了这权势,咱们兄弟也牺牲了太多太多!三哥、曲六哥和阿兰都死了,苏五哥也成了废人,我的脚也跛了,我们兄弟八个人,现在还剩下几个健健康康的?”

想起这些年来,他们这些跟随赵无伤的人,一个个全没有好下场,阿七只觉得心渐渐冷了。

“你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些?”赵无伤问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阿七一愣,没想到他声泪俱下的控诉竟然换来赵无伤这样的反应。

也是,他从小追随的六哥原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们这些人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可笑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阿七见赵无伤这毫不在意的反应,一时语塞。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赵无伤冷冷地说。

在弄玉的营帐里,鹃儿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床羊毛织成的厚厚的毯子,装作绣花的样子,眼睛和耳朵却在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弄玉坐在床上,倚靠着靠枕,而阿彤则跪坐在地毯上,将头靠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看着弄玉,跟弄玉汇报她这两天打探来的消息。

“我这几天故意接近那个左大将默师庐,发现他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好酒好色,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我不过是灌了他几杯酒,他就一句响亮话都没有了。”

说起默师庐,阿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左大将默师庐是左贤王莫赫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单于王位争夺者之一,更是燕夫人扶植起来,争夺王位的人选。

弄玉最开始接触燕夫人的时候,以为燕夫人参与争夺王位,是替她的儿子争的。

可是根据莫赫给她的消息,和她自己调查的情况来看,似乎又不是如此,燕夫人似乎并不想让她的儿子当单于,当然了,这可能也和她的儿子失踪有很大关系。

一番排查后,她的目标锁定了莫赫同父异母的弟弟默师庐,又故意让阿彤去接近他,得到的结果跟之前弄玉的猜测果然相似。

弄玉看着阿彤提到默师庐就鄙夷的态度,忍不住提醒道:“你认真些,也许,默师庐知道你是来试探他的,因此故意装出一副酒色缠身的模样,来迷惑你呢?”

谁知道阿彤却毫不在意地笑道:“郭姊姊,你也太小心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事关联重大,不会被人蒙骗的。”

弄玉拉着阿彤的手,表情严肃地叮嘱道:“能不能扳倒燕夫人,就看咱们这一次了。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阿彤答应了,可想到他们未来的路,难免有些担忧:“我看单于说话间也就这几天了,可现在莫赫又逃走了,不在王庭。一旦单于去世,被燕夫人他们抢占了先机,那该怎么办啊?”

弄玉还没有回答,鹃儿的神情先紧张起来:“有人过来了。”

弄玉和阿彤闻言,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闲谈起来。

来的人是赵无伤,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他一进来,鹃儿和阿彤就悄悄退出来了,只留下他们夫妻两个人。

赵无伤坐在床边,把弄玉鬓角的一绺碎发别在脑后,对她笑道:“我以为我们能白头偕老。”那笑容里却充满心酸和苦涩。

“赵无伤。”弄玉打断了他的话,这样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不管以前多深的感情,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你假装中毒是为了放走莫赫吧?”赵无伤一听弄玉不耐烦听他说真心话,心里受伤,直接向弄玉问出了他的怀疑,既然他们回不到过去,再也没有情分可言,他一个人感伤有什么用?徒增笑饵。

弄玉见赵无伤怀疑她,却并不慌张,自嘲地一笑:“我哪有这本事?”

“如果凶手真的是我阿姊,她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方式,为什么她偏偏会用毒呢?为什么这毒药又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我有时间找解药的毒药呢?”

赵无伤早就意识到弄玉中毒这件事有破绽,可他却不愿意戳破,如今却不得不与弄玉对峙了。

“你知道破绽在哪里吗?”赵无伤说着,一手扶住了弄玉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了弄玉的小腹,“你对自己不够狠。如果你对自己狠一些,对肚子里的孩子狠一些,换成一种烈性毒药,我就相信你了。”

“为了陷害你阿姊,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弄玉冷笑道:

“赵无伤,你为了替燕夫人开罪,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找出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只有等我中了剧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你才相信是燕夫人做的?只要我没死,我遭受的一切都跟燕夫人没关系,是不是?都是我为了陷害燕夫人,自己害自己是不是?”

“为什么要帮莫赫?”赵无伤的眼中已经有了风暴。

“哈!为什么要帮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可真得好好想想!”弄玉怪笑一声,挑衅地看着赵无伤,“难不成我是看上他——”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弄玉的话,赵无伤一拳头砸在了床榻上,原本好好的床竟然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

赵无伤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表情狰狞得有些怕人,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涨得紫红,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他那样恶狠狠地看着弄玉,仿佛就是一头吃人的兽,想要把弄玉吞下肚去。

他就用那种仇恨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盯着弄玉:“阿七!”

阿七拖着一瘸一拐的跛脚走进来:“主上。”

“看紧她!在我回来前,如果她再出一点意外,你知道我的手段!”赵无伤恶狠狠地命令道。

然后他俯**来,抬起弄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算你帮莫赫也没有关系,现在我要去追捕莫赫,你等我把他的人头带回来给你。”

说完便松开弄玉,风一样地走了出去。

弄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无伤走出营帐。

阿七站在那里,目送赵无伤离去,就像是被风沙剥蚀的雕像,天长日久,早已经辨不出表情:

“他果然舍不下你。明知道你背叛了他,却舍不得对你下狠手。如果今天,他让伍子建或者苏复看守你,你就别想再翻身了。可他却怕他们会趁机害死你,不敢冒这个风险。”

“你留下破绽,是舍不得对肚子里的孩子下狠手;他留下破绽,是舍不得对你下狠手。以前的赵无伤做事,向来决绝狠毒,不留破绽,可如今他终于还是心软了。”

阿七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流露出来的狠厉却像极了赵无伤:“只要他心软,那就输了。”

“阿七,”弄玉叫他,“你的马脚露出来了。”

阿七低头看她,弄玉迎着阿七的目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和鄙夷,看得阿七一阵心虚:“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初你说你是喝了我的水才中了毒,原本我以为下毒的人是伍子兰,可她自己也受了连累,这手段太低,她不像主谋,顶多算个帮凶;后来我又怀疑伍子建等人,但女巫讲解合欢药药性时,他们根本就不在场,而且我知道伍子建不喜欢我,对他有所防备,不可能让他在我水壶里下药;女巫救过我的命,不可能害我。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冤枉你,就把这件事搁下了。这些天重新想起这些事,我才发现当初的疏忽。”弄玉目光如刀,盯着阿七,缓缓说道,“所以,真正潜藏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伍子兰,也不是苏复,是你,冯偕。”

冯偕额上的冷汗流下来了,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摇了几摇,几乎站立不住,涩声应道:“不错,当初,我答应了燕夫人监视你。”

弄玉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冯偕的脸一巴掌就打了下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做出这种事。”

冯偕抓住弄玉的手,解释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燕夫人用阿兰威胁我,倘若我不听她的话,她就要把阿兰嫁给别人。我不能不答应!我也是无可奈何。”

弄玉冷笑甩开他的手:“好一个无可奈何!”

“弄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冯偕的声音依然有些干涩沙哑,“可你总要相信,我对阿兰的感情。阿兰惨死在燕夫人之手,赵无伤一心想着报仇,把我们兄弟当成工具,根本不会为阿兰讨回公道。要想替阿兰报仇,只能靠我自己了。”

弄玉没有说话。

冯偕见弄玉没有打断她,知道她八成是心动了,继续劝说道:“你留我在身边,绝对有用得到的时候,现在赵无伤让我看管你,他的人都听我指挥,由我来处理那些人,不会引起赵无伤的怀疑。”

“留在我身边,你得给个凭信。”弄玉冷冷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信是吗?”阿七左顾右盼,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燕夫人的儿子不是单于的儿子,你信吗?”

“还有,燕夫人也不是赵无伤的亲姊姊。她虽然比赵无伤大了十多岁,但他们两人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燕夫人原本是要嫁过来,做童养媳的。你没发现燕爵和鸿烈这名儿是一对吗?燕夫人原本的名字不叫燕爵,这名儿是老主人替他们取的。”

“这两条秘辛,一条是燕夫人想要掩藏的,一条是赵无伤想要隐瞒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把消息泄露给你,他们会放过我吗?”

弄玉被阿七的话震惊得缓不过神来,以前她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现在似乎豁然开朗了。

“那孩子是赵无伤的?”弄玉一开口,从胃里翻滚出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是。”阿七回答。

弄玉这才感觉稍微舒缓了些,又问:“孩子是莫赫的?”

“也不是。”阿七回道,“好像是一个汉人将军的。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原来,赵无伤是你们的主人,而燕夫人竟然是你们的主母。他到现在都瞒着我。如果不是你说,他要骗我多久,一辈子吗?”弄玉又重新坐回到床上,倚着靠枕怔怔出神。

阿七面冷如水,也沉静下来。

这时候鹃儿走进来,看到阿七欲言又止。

弄玉看了一眼鹃儿,知道她是避讳阿七,便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阿七早就不是赵无伤的人了。”

鹃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弄玉这话,觉得吃惊,再去看阿七,就见阿七目光阴沉,带着一股执拗的邪气,跟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迥然不同。

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才是阿七的本性,还是因为伍子兰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竟然改变了他的脾气秉性。

不过她无暇顾及阿七的改变,把自己看到的消息告诉弄玉:“赵无伤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单于王庭了,应该是去追捕莫赫了。”

弄玉收敛起所有痛苦悲伤的情绪,强打精神,继续应对当前的局面,皱眉道:“现在莫赫在匈奴的名声已臭,不管是二十四部落的首领,还是匈奴的贵族都不会支持他做单于,按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就算我们杀了燕夫人也没什么用了。”

鹃儿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找到一个人帮我们就好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弄玉,弄玉托着腮想了半天,还真想起一个人来:“有个人也许能帮到我们。”

“谁?”鹃儿问道。

“单于的宠臣卫律。”

阿七听了这名字,也是眼前一亮:“不错!找他很好。”

鹃儿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阿七给她解释道:“就是这个卫律想要帮单于劝降苏武。”

他怕鹃儿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卫律这人贪财好利,没什么原则,只要有好处,他什么事都会帮着办,因此除了替单于办事之外,替莫赫办过事,替其他人办过事,甚至还替燕夫人办过事。

燕夫人原本想着收他为己用,但考虑到他的人品,唯利是图,很容易被人收买,因此作罢。

不过这卫律虽然贪财,但人的确有几分聪明,又善于左右逢源,跟匈奴的不少贵族都交好,又深受单于喜爱,如今我们找他出面替莫赫洗清罪名,没准真能成!”

弄玉吩咐道:“事不宜迟,你先帮我去约他,等入夜了,我去见见他。”

鹃儿看弄玉的脸白得有些吓人,精神也有点恍惚,忍不住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子能撑住吗?”

“我没什么事,阿彤和赵临月那边还得你多多留神。”弄玉推开鹃儿,吩咐道。

弄玉曾经在方天河手下当过值,而卫律又跟李延年、李广利交好,方天河和李氏关系紧密,一起对付过卫皇后家族,有这层关系在,自然比外人亲密;更何况卫律和弄玉又全都受过皇帝的迫害,同是天涯沦落人,因此一见了面,倒觉得有几分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