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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枪杀(上)

旅店。

黑发少年看着安详地闭着双眼睡在床上的红发少女。

他的背靠在墙面,整个人都缩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墙角处。

“阳光啊。还真是冰凉啊。那么……开始吧。”

他默默闭上双眼,无名指的碧绿发丝开始无风自动。

段悠扬运用银眸特殊系的吞噬力量,把小菲莉亚那段暗黑色的回忆抽了出来。而作为代价,他必须要承受那段回忆。

在回忆中,那是如何的世界啊……连阳光都是冰凉的。

整个世界是虚无的,充斥着暗黑色的光芒。

被妖魔当做玩具一样、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吃掉的生活。对于经历了末日的悠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在他看来只要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但对于小菲莉亚,却是连回想都会冷的发抖的。稍有触及便会引起心底最深处的黑色潮水,所以她把那段回忆深深封印在心的湖底。然后,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冰凉的阳光下开朗地笑着。

段悠扬却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灿烂笑容下的寒冷与惊悚。

若只是单纯的记忆片段,那不过是当做全系电影一样了,再危险也有限度。然而,人的情绪是共同的,真正有威胁的不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而是那段记忆中沸腾着的暗黑色情绪啊!

小菲莉亚暗藏在心中以至于越来越扭曲的那股暗黑色情绪。

段悠扬一直没有说出,他能够感到的最大的暗黑色气息……就在自己身旁啊。

“既然是我让你从那段生活中解放,我就有义务再帮你从那段记忆中解放啊……小菲莉亚啊……只是啊……菲莉亚的能量还真是巨大呢……哥哥我啊……恐怕……这次有些危险了呢。”

段悠扬的嘴角勾出一个微笑,擦去了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地温柔地望着那露出小酒窝,仿佛做了一个好梦正在浅笑着的淡红色发丝少女。

“呼……让我静下来吧……静下来吧……即使是为了菲莉亚……呼……只要静下来……一定可以承受过去的……”

――

莫科镇、废墟处。

“抱歉打扰了。”

此时。正有一位金色卷发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身背大剑,身着软质盔甲,胸口的衣服上绣有一个独特的标志――中间一竖,中间段有两个斜斜的直角符号一样。

“能告诉我你是如何一剑斩断这面墙的么?我听这里的镇民说你是把剑已经插入了墙体,再硬生生地往上提的么……我很有兴趣一个人类是如何锻炼成这样的呢。”

“大姐姐。”黑发少年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右手的无名指无意识地颤抖着,就仿佛在忍受着极大地痛楚,“我是很有兴趣告诉你啦……不过啊。我现在貌似很忙耶。”

“啊。抱歉。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这位大剑挽了挽脸颊的发丝,微笑着说道,“苏菲亚。我的名字是苏菲亚。”

“还有啊……我貌似不是很喜欢等人呢。”

苏菲亚静静地立在那里,银色的眼眸中却是闪烁着沸腾似的光芒。

呛――!

苏菲亚大剑出鞘。

“如果你忙……能停下手么?”

段悠扬无语地揉着额头,苦笑道,“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呢……这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一次威胁啊……我怕啊……我怕啊……”

“少年。”苏菲亚的剑锋指地,双眼凝视着他,“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到你的。我只是想要测试一下而已。”

“呵呵……”

黑发少年仿佛是承受不住对方的气势,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左手捂着右眼,就仿佛是在掩藏着什么极大地痛楚地弯下了腰,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又似乎是在按捺着极大地笑意,最后他颤抖的身体忽然停滞了下来,似乎终于咽下了什么如鲠在喉的东西,蓦然神经质地仿佛抽冷气般地笑了起来,“我是怕……我是怕啊……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啊!”

轰――!

两柄大剑在虚空中交错而过。

两人在瞬间炸开。

苏菲亚的银眸骤然收缩――就在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倒映在她瞳孔中的赫然也是银色的眼眸――!

“你――人类!”

“哈?大姐姐。你是说我的眼睛么……?”

(哈……真是意外畅快的感觉啊……)

黑发少年右手持剑,左手五指却一直莫名其妙地捂着眼睛。

“你很想看看么?”黑发少年的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并拢的五指开始缓缓张开。

随着那五指的离开,一束银色光芒从指缝中透出来,渐渐那光芒愈发强盛,最后在那只左手完全抽离,一只渲染着银色光芒的右眼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在飞扬尘土中与漆黑如墨的左眼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大剑平静的银色眼睛不同的是,少年右眼的银色更像是翻滚的水银一样,沸腾着冰凉的光芒就如同快要溢出来一样,感染着仿佛空气都变冷了。

“嗯?如何啊。”

黑发少年的右手挥动着大剑,歪了歪脑袋,嘴角噙着一丝笑容,银眸中始终带着三分凛然邪气,“是不是――很炫啊?!”

话音未落,黑色的闪电骤然闪过,呼吸之间,少年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了苏菲亚的上空,他嘴角露出笑容,右手持剑,重重斩下!

苏菲亚脚步沉稳,冷静地上扬大剑。

轰――!

无形的气流在虚空中汇集、升腾、最后轰然爆发!

金色的发丝和黑色的碎发在风中狂舞。

“哈哈哈!挡的刚好嘛!”

风衣猎猎翻飞,段悠扬嚣张地大笑着,借着那股翻腾之力在半空中翻滚着又弹回了原地,左手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纸张一样往后飘逸了半米,终于是把那股去势给消磨干净了。

而苏菲亚闷哼一声,脚下的大地却是寸寸裂开。

“哈?怎样啊?大姐姐!”

少年嘴角噙着恶魔般的笑容,右眼的银色光泽不停地在眼眶内涌动着,黑色风衣无风自动,上下翻飞,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气流正环绕着他。

“少年。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啊……你现在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噢……应该可以被杀死吧!”

苏菲亚的双眼猛地睁大,狂乱的气息从她的身上爆发,眼眸中涌起一股金色的光芒刹那间吞没了那平静的银色。

“哈哈哈哈哈!”

段悠扬仍旧是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右手却是缓缓扬了起来,剑锋斜斜指着天空,就仿佛是在对天叫嚣着。仰起头,仿佛是饮尽了世间所有的狂妄与嚣张,只有流淌着水银的右俯视一般看着相隔十米的大剑。

“想杀了我!哈哈!想杀了我……?我说……你在开他妈的什么玩笑啊?!”

大剑斩下!

十米的距离――一剑足矣!

银色的光芒就仿佛一团火焰猛然炸开。

以两人为顶点,之间的一条线段,全是沸腾着的银色!

凝成一线的剑芒缠绕着、扭曲着、尖声呼啸着,带着七分邪气、三分冰凉,贴着地面冲向苏菲亚。

大地顿时被撕开一道扭曲的痕迹。

“少年……”金瞳中尽是冰寒,苏菲亚金发翻飞,持剑的右手手肘忽然倾斜着抬起,“这就是你的实力了么……?!”

轰――!

如同巨锤落地,深深撼动着大地。

大剑被倾斜着插入了地面,三分之一都没入了土地,剑尖正斩中那道银色,那咆哮着的剑气就如同一条被掐住了脖子的蛇,呼吸之间就消失殆尽。

“啊哈哈。被你看穿了呀。大姐姐还真是意外地强啊……我放弃了啊……放弃了啊……”

就仿佛是他说的那样,黑发少年的大剑不知道在何时被收了起来。

“哦?”苏菲亚的金瞳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歪了歪挠头,忽然平举起双手,对准着苏菲亚。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段悠扬右眼的银色愈发浓烈,在阳光下就仿佛是一泓倒映着银月的镜湖,但此刻那镜湖却并不平静,而是如滚水一般沸腾着。

就连一旁正常的墨色眼睛也渐渐被渲染出了银色光泽。

“喂。大姐姐。我说你知道什么是被称为旧武器中的小炮么?哈哈哈!”

少年的双手拇指忽然竖起,然后无名指与食指并拢着伸直,对准着苏菲亚的脑袋。

那种姿势,若苏菲亚是来自前世的,就会认得那是小孩子游戏之间常会用手势做出的“枪”的样子。

而少年此刻嘴角的笑容如同恶魔。

“哈哈哈哈哈!想你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

少年的发色忽然诡异地泛出了紫色光泽。

无形的气流先是在那双手汇聚,一瞬间凝聚成一把有着冰凉银光的金属。

下一瞬间,那少年四周肆意的风受到召唤,蜂拥般疯狂地挤进了那金属中。

然后――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肆虐在街道上!

(银眸――具现化系――旧武器!)

少年的双臂如同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力,高高地扬起,整个人也是禁不住地踉跄后退几步,只有那银光肆意的眼眸中依旧带着疯狂而又邪气十足的兴奋。

“沙-漠-之-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