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很长，很清凉，在黄昏的时刻，湿润的云雾在他们身边游走，带着一种深深的忧愁。
伫立半晌，心事再也压不住，高乐乐仰起泪水纵横交错的脸。“你到底想怎么样？”水滴从眼眶汹涌而出，吧嗒吧嗒落在他的手上。
项晓羽慢慢低下头，那对乌黑满碧的眼睛凝视着她。他张口，慢慢地、有些低哑地、有些心痛地唤：“高乐乐……”
高乐乐倔强的拒绝了他的双手，“项晓羽，你太自私，而且超级大男人主义。你不分清红皂白就给我贴上错误的标签，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场的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刘公子？”
项晓羽刚才的丝丝漠然又变回森然而暗重的恨意：“难道是我错了吗？你们的唇没有在一起接吻吗？”
“是，我们的唇‘吻’在了一起，而且还不是偶然的碰撞。”高乐乐着重于“吻”字。“但是，你有问过我是为了什么吗？”
项晓羽黑眸冷酷：“你主动吻他……”
“当我被蒙晓力的连环力撞击出船舷之后，刘公子起身救我，结果双双坠入河底。他被水草缠住双脚，已经窒息昏迷，如果我弃他而去，下一波湍急的河水到来进，他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于是，我给他做了人工呼吸……”
危急时刻，高乐乐脑海中浮上一组画面：在007系列《明日帝国》里，那个帅得令全世界女人尖叫的皮尔斯-布鲁斯南为了争取救援时间，在水下为杨紫琼扮演的邦女郎注入了一口新鲜空气，已经缺氧窒息的杨紫琼就活过来了。可是，项晓羽他会懂这些吗？
“非得要用嘴做那个什么……什么呼吸吗？”项晓羽疑惑的问道。
“对啊！我们人是用嘴呼吸的，鱼是用腮呼吸。”
项晓羽低眉想了想。有些迷惘：“我们明明是用鼻子呼吸啊！”
高乐乐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果然跟他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出这样地画面。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是真地管用。“如果鼻子可以做人工呼吸。我会用嘴吗？你当我高乐乐什么人。我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地女子吗？我只是想要救他呀。如果是你。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地好朋友陷入危险而不出手吗？”
“高乐乐你狡辩？”
“好。我不狡辩。项晚羽。你如果觉得为了救一个人而作出地双唇相接也算是吻。那天底下。多少大夫情急之中和病人在拥吻。你以为接吻纯粹只是一种生理过程吗？没有两个人地感情吗？归根结底。你心胸狭隘。”
项晓羽愤怒地大声吼道：“我心胸狭隘。你高乐乐就是这么看我？”
高乐乐直视着他因暴跳如雷不再清澈地眼睛：“不是吗？你将我摁在水里。就是为了洗净刘公子留在我唇上地印记。我是你地所有物。别人是不准碰。碰了就脏了。脏了就要洗干净。哪怕洗得发白。洗得痛。”
“可是，项晓羽，我告诉你，我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自己。无论我多么喜欢你，你都没有任何权利对我施暴。”高乐乐一直看到他的心底。
项晓羽怒气悖然的脸上，美丽的五官生生扭曲，眼睛里透出令人心寒的冰光。
良久，眼神又变得非常古怪：“我怀疑你不是秦朝的女子！”
高乐乐头皮发麻，身子无端虚软：“如果你证实了，请告诉我。”
阴沉沉的天空逐渐闪现一道道亮光，项晓羽的脸也逐渐变得明朗。
“都是我做错了吗？”
“你做错了。”高乐乐很认真的：“本来一开始是我的错，我不该逼得蒙晓力无路可走，才酿成坠河的惨剧。但是你却是错得离谱，救我们从急流上来之后，又将我们推入了万丈深渊。”
项晓羽的眼里是一种空茫的颜色。
高乐乐叹了口气，继续道：“算了，我不是温柔乖巧型女子，不可能做到对你百依百顺。对你发完脾气之后，也冷静了下来。现在我们换位思考：如果你发生危险，我去救你时看见你和别的女孩子接吻，我也会很生气很生气，甚至可能会发神经。但是，我会等你们都脱离危险之后问清楚事情的原因，而不是像你一样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项晓羽抓住了她的手，一并传过来的，是他内心的纷乱苍茫。
高乐乐挣扎了一下，任由他十指紧扣。“你的暴力会让很多人伤心，刘公子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像是那种在危险之中还占女孩子便宜的人吗？如果今天不救回水底的刘公子，我心里会有多内疚你知道吗？你和师兄来救走我们，事情本来可以圆满解决，可你却搞砸了。你的暴力让我怎么去面对刘公子，还有我，我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吗？你把我摁在水里，我没脸再见到他们了……”
“闭嘴！”项晓羽轻轻的呵斥。“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话多的女子。”
他将高乐乐搂在怀里，夜凉如水，她忍不住打着寒颤，两个湿漉漉的身躯拥在了一起。
项晓羽紧紧的抱着她，像抱着世上最璀璨的珍宝，附在她的耳边，声音非常轻柔：“晓邦，我会去向他道谢，谢谢他舍身救你……当然，我也会向他道歉……至于你，我以后会将你牢牢绑在身边，你这脑袋里好多奇思异想，我不准别人偷觑你。而且，不许你再对别人做人工呼吸，你必须向我保证……”
高乐乐用手搂着他的脖子：“好，我向你保证，以后只对你做人工呼吸，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凡事不可以冲动，冲动是魔鬼，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
夜色弥漫了整个府城河……
苍翠的青山里，有一堆火燃得正旺，项晓羽和高乐乐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火堆旁的呢喃全都化在了火苗里，红红的笑脸正灿烂的绽放……
身上的衣衫早已烘干，可两人还是不舍得分开，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高乐乐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