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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乖,听老公的话(3)

睡觉前,姜越越捧着一本亦舒的小说看。凌少d洗好澡,穿了长长的浴袍走过来,掀开被子上床。

“看什么呢?”他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她手里的书。

姜越越放下书,很一本正经地问:“下周末真的不去?”

“抱歉。”凌少d说。

“好。”姜越越又拿起小说继续看起来。

过了几分钟,她很随意地问:“是要去看她吗?”

凌少d怔了怔,没想到她会主动点破,他一直不想和她说以前的事情,怕她有疙瘩,也怕自己有疙瘩,于是他和她都默契十足地闭口不提。可现在她问了,他不能回避:“嗯。”

姜越越没说话,哗啦啦地翻那本看了又看的小说,然后关上她自己这边的壁灯,躺下睡觉。

慢慢,后背被宽厚的怀抱贴住,属于他的味道立刻涌上来。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入怀里。

隔日和华小昕在咖啡馆见面。华小昕又拎了一只名牌包包,笑容灿烂可比天上的太阳。

姜越越喝着偏苦的黑咖啡,微笑道:“贾云超真是大方。”

“诶,我说了我不要,他非要买给我,他就是这样,不将钱当钱。”华小昕笑着抱怨,拿了份菜单,“今天我请客,你吃牛排还是羊排?”

“我要一份沙拉就好了。”姜越越显然没什么胃口。

“你别为我省钱,我最近手头宽裕。”

“真的没什么胃口,就一份鲑鱼沙拉吧。”姜越越晃了晃咖啡杯里的小勺子。

“心情不好?”华小昕察觉到姜越越的神情,“你现在还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小昕,那天我们在这里,你怎么和我说来着的?我现在觉得你说得也许有道理。”姜越越缓缓道,“人不在了,却永远活在心里,永远的二十岁,永远不会老。”

华小昕几秒钟后立刻反应过来,认真道:“怎么了?他对你不好了?”

姜越越摇头:“算了,是我多想了,没的事,他对我很好。”

华小昕眉目中的忧虑慢慢淡下来,想了想安慰道:“别强求了,爱情这玩意只发生在一个人最冲动的年龄,你想啊,我们十八十九岁的时候多纯啊,整日捧着小台言看里面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呢,一点感觉都没了,反而喜欢看中央八台的家庭剧了,人啊,每个年龄段心境都不一样,感情也不一样,你现在要求他爱你爱得和他年轻时那样如火炽热,不现实。”

“对,不现实。”姜越越应和。

“所以啊,你得开看,他现在一心一意对你,你有的吃有的穿,彼此那啥,夫妻生活和谐,就很完美了。”华小昕每次的台词都离不开夫妻生活四个字。

姜越越的手指摩挲在骨瓷杯上,慢慢地像是理顺了自己的乱糟糟的心绪,也许华小昕说得没错,她现在没什么可挑剔了。

“说点开心的吧,对了,你还没对贾云超做评价呢,说说看,你觉得他怎么样?”提起贾云超,华小昕又恢复艳若桃花貌。

“小昕,还真巧了,老凌认识他的朋友陈涵,说陈涵不学无术,整日挥霍他爹的钱花天酒地。”姜越越实话实说,“你说贾云超有这么个朋友,他能不近墨者黑吗?”

华小昕一听,心虚越来越大,她其实也觉得有些不靠谱,但被贾云超送的包包衣服和首饰迷得找不到北。

“陈涵那人,我也觉得有些猥琐……贾云超比他老实。”

姜越越笑了笑,反问:“是吗?”

华小昕托腮,瞪大眼睛看姜越越:“越越,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我只想听到祝福的话,不想被泼凉水。”

“小昕,要是我和你泛泛之交,我就说些恭维的话哄你高兴高兴,可我是你的好朋友,我关心你,不想你上当,于是实话实说。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一向比我会看人,你自己想想吧,他到底可靠不可靠,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们有没有将来?”姜越越说。

华小昕不语。

姜越越觉得按华小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她多说无益,于是也不再提。

出了咖啡馆,姜越越很意外地接到了凌盛哲的电话。

“越越,在哪里呢?”

“刚在外面吃饭,爸,有事吗?”

“哦,昨天和你妈妈通了电话,彼此问了问身体状况,听说周末你们要回老家看姥姥是吗?”

“哦,对。”姜越越心想妈妈怎么将这事告诉凌盛哲了?想必言语里透着对女婿不愿同去的不满。

“应该去看看的,老人家没有参加婚礼很遗憾的,你们应该去看看的。”凌盛哲在电话里态度亲切,“越越啊,你晚上和少d过来一趟。”

晚上,凌少d开车载姜越越去凌宅吃饭。凌盛哲果然在饭桌上笑着问姜越越姥姥家的情况。

“嗯,姥姥住在青水镇,爸爸妈妈本想接她来这里住的,她说过不惯城里的日子,对老家有了感情,不愿走。”姜越越笑着答。

“青水镇那地方的确很漂亮,空气也很好。”凌盛哲说着说着看儿子,淡淡命令,“少d,你周末和越越一起去看她姥姥,工作什么都推掉,这是礼数。”

凌少d不说话,只是低头挑碗里的鱼刺。

“没事,反正日子长着,有的是机会。”姜越越笑着解围。

饭后,凌盛哲便对凌少d冷冷道:“你跟我去书房。”

鉴于上次在书房门口听到不高兴的话,这次姜越越学乖了,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裘艾碧坐在她对面笑:“越越,我看少d他好像不愿意和你一块去看你姥姥。”

“他最近工作很忙,抽不开身。”

“是吗?”裘艾碧一副什么都明了的神情,“忙的不是工作,是其他事情吧?”

姜越越抬头,微笑地换了个话题:“妈,最近有没有看那个婚姻保卫战?”

裘艾碧笑:“我又不是老太婆,不喜欢看那些,我喜欢的是韩剧和美剧。”

没多久,凌子谦就蹦蹦跳跳从二楼下来:“你们听,爸爸是不是在骂老哥,好像还砸了个杯子。”

“越越,要不你上去看看?”裘艾碧笑着看姜越越,“老头子发火很可怕,边上有什么就拿起砸过去,要是砸伤少d就不太好了。”

姜越越上楼的时候,便听到凌盛哲的怒骂:“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念着她了!她难道比你老子重要?比你妻子重要?都是死了的人了,你还要一辈子惦记着?!”

凌少d没说话,沉吟许久后才开口,声音寒冷入骨:“您别忘了,要是当初不是您去找她谈话,用语言羞辱她,她也不会去甘南,也不会出车祸。您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对一个死者的尊重吗?”

姜越越脚步顿住,她这次清清楚楚地听到凌少d说完这句话,而且她的记忆里,他从没有这么严肃,或者说这么阴冷的说话语调。

房间里除了一只被砸碎的瓷杯和一滩水渍外,一切完好。凌少d转身的时候便看见姜越越站在门口。

姜越越的眼睛迎上了他的眼睛。她第一次发现凌少d的面色可以这样阴沉,沉到一个可怕的地步,眉目间有些隐隐的戾气,加上他身上黑色的西服西裤,像是一团黑色,没有人气,没有温暖,让人不敢接近。

“你怎么上来了?”他缓和了下语气,却忘记了笑容。

“你不该这么对爸爸说话。”姜越越对视他,“他身体不好,我们做晚辈的不应该惹他生气。”

凌盛哲立刻露出疲倦的笑容:“越越,没事,我就是说说他,走,我们下去吃水果。”

姜越越浅笑:“爸,没事,他最近工作真的很忙,压力比较大,周末开车赶来赶去也很累,不去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凌盛哲叹了叹气,摸摸儿媳妇的头发:“好,听越越的。”

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堵车的时候姜越越一直看窗外,不给凌少d一个眼神。

一回到家,姜越越便进了浴室,关上门。凌少d则到阳台边点了一根烟,他觉得应该和姜越越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却不知该说什么。

浴室好像传来声音。凌少d蹙眉,捻下烟快步走过去。声音是姜越越传出的,她滑了一脚,脚踝磕在水龙头上,擦破了一块皮,忍不住喊痛。

“越越。”凌少d立刻抱着她出去,放在床上,翻出药箱里的棉球,纱布,消炎粉和创口贴,动作迅速,为她处理伤口。

“痛不痛?”凌少d垂眸看她受伤的脚踝,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几天不能碰水,洗澡我帮你。”

姜越越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顿时又心软了,对着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心软,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和他在一起,只想爱着他。

“你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

“什么?”凌少d抬头,看着一脸疲倦的姜越越。

“我说苗学姐走了以后,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她还是问出口了,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里很久,记得那年出事后她打电话给他,一直无法拨通,之后就没有见过他,直到他再次回来。这中间的时间,她联系过他几次,他都没有回复。

“靠时间慢慢地淡忘。”凌少d笑了笑。

“你很难受吧。”姜越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她的男人曾经如此深爱过另一个女人,且为另一个女人疯狂,迷恋,痛苦,伤心欲绝……这个事实刺痛了她的心,她一直想忽视却发现还是忽视不了。

“你会不会怪上天不公平,就那样带走了她?”姜越越发现自己的眼睛越来越酸,心也是,每问一句话,看着他隐忍的难受,她比他更难受。

“有缘无分,这是上天的安排。”他淡淡道,没有什么情绪。

原来是有缘无分,姜越越此刻明白了,如果苗川没有死,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她的份,这辈子他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会多在她身上花一点功夫。她现在得到的温柔,宠爱都是苗川让给她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将心事埋得这样深。”姜越越想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一点,鼻音却越来越重,使劲抬头看天花板却更刺激眼泪掉下来。

“越越。”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她躲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你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一个人这么难受?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快不快乐?你永远带着笑容,你的笑容到底有几分真?”

他起身将她搂进怀里:“越越,你带给我很多快乐,真的。”

姜越越听到这句话,眼睛立刻模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比她给你的快乐多?”

回应她的只是他更紧的拥抱。

“你不要回避问题。”姜越越就打算幼稚一回了,从他怀里挣脱,直接问,“你觉得和她在一起快乐多一点还是和我在一起快乐多一点?”

爱情,等你爱了,你会变成小孩,计较多和少,深和浅,你不想输给其他人,你想成为他心中的那个唯一,你想被他完完整整占据也想完完整整占据他,你就是如此计较。

好久好久,姜越越都可以听到客厅挂钟的针头走动声。凌少d缓缓开口:“我现在,将来的快乐都是你给的,以后的日子也是和你过的,以前的事情没有意义了。”

姜越越慢慢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好。她不该再逼问下去,逼问没有用的,毕竟他们那段岁月带给他的回忆那么强烈,不是靠她一日两日就可以与之相抗的。

记得他刚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非常担心,打了好多电话过去,最后还是被华小昕阻止:“算了,他的悲痛是他的,我们说到底不是他的什么人,不能减轻他的悲痛的。”

的确,他有他的世界,当时的她根本跨不进去,于是她的安慰也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