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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楚优辞双手撑在沙砾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那双冰冷的嘴唇紧贴着她的唇,青涩的辗转着轻舔着,温度在顷刻之间骤然加剧,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火热而急促。

这并不是丁浅语第一次跟别人亲吻,她第一个亲吻的对象是易洋,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大胆而主动的去亲吻别人。

在这沙漠的寒夜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绝望,没有了马,没有了骆驼,没有了食物,没有了火堆,没有了帐篷。可是,在楚优辞骑马回来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承认了她内心对她的感情,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曾让她几欲崩溃,而她从楚优辞的眼神里,也看到了一种神秘的奇异的令她欣喜的光彩,她了解那里面蕴涵的情感,或许楚优辞还未明白,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帮她。

当生命宣告绝望的时候,爱情却在此时燃起冉冉希望,那么,她还需要犹豫什么?

她双手抓住楚优辞的衣服,紧张的紧闭住双眼,柔软的舌头在楚优辞的嘴唇上刷过,便要抵入她的口中。

“唔。”楚优辞却在此时发出一声闷哼。

丁浅语心里一惊,连忙睁开眼睛:“你。。。你怎么啦?”

楚优辞垂下头,抚住左腰,喘息道:“我。。。我之前受了掌伤。”

丁浅语眼里尽是焦急之色,伸手抚上她的腰,颤声道:“伤得很重吗?”

楚优辞摇摇头:“没有大碍,浅语,你说过,你是未来的人,那么,你说我这次会死吗?”说着仰起头,认真的望着丁浅语。

丁浅语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忽然问这个,呆了一呆,道:“我。。。我不知道,我看的书上,关于你的记载不多,只写了你装傻的事情。你就这么恐惧死亡吗?”

楚优辞叹了口气,身子往沙丘上一靠,闭上眼睛道:“我不怕死,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那你说,我四哥会当皇帝吗?”

丁浅语肯定的道:“会的!”

楚优辞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就好,起码,那些人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样,我死了也很安心。”

她的语调明显轻快很多,丁浅语的一颗心却瞬间直往下沉,刚才亲吻的时候,楚优辞只是一动不动的任她所为,而现在,她居然更是表现得象没发生这回事。她在想什么?面对所有的事情,她都非要表现得这么镇静这么淡漠吗?可是。。。可是她刚才面对自己时,担心关爱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啊,难道她错误理解了里面的某种讯息。

不是!不是!她是大梁朝的人,这种事情在她眼里本就是不可思议的,她怎么可能象现代人那么直率坦白。可是,她也没表现出不可思议或者厌恶啊?她。。。她只是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一时间,丁浅语心潮起伏,思绪混乱之极。

楚优辞却忽然将双手放在嘴边用力呵了几口气,然后将右手往旁边一放,继续闭着眼睛道:“来,躺下来,我抱着你,不然我们真会被冻死的。”

丁浅语抱住双肩,忽然负气的扭过头,大声道:“我宁愿冻死,也不要你抱!”

楚优辞也不答言,睁开眼睛,伸出双手将她一拉,丁浅语便猝不及防的跌进她怀里。楚优辞一侧身,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然后将脸跟她贴在一起,将她冰冷的手放入两人的身体间,喃喃道:“这样应该就好多了,现在已经接近黎明了,寒冷很快就会过去的。”

丁浅语半躺在她怀里,身子果觉温暖许多,她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而矜持与骄傲此时占了上风,既然楚优辞不提刚才的事,她也决心不提,忽然扯到话题道:“你今天杀人,很干脆利落,很冷静嘛。”

楚优辞脸埋在她颈窝里,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第一次杀人时,才十岁。”

丁浅语身子一颤,十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她不敢相信的道:“十岁?十岁你应该生活在深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公主生活,就算有人得罪你,你哪需要亲手杀人?”

楚优辞伸手攥紧一把黄沙,平静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丝悲愤的色彩:“我三岁那年,第一次亲眼见到楚天河跟那贱人偷偷混在一起,当时,我还并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也只把我当个小孩子。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也慢慢的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他们的动静。十岁那年,我父皇开始巡幸江南,那个贱人,跟楚天河在昭和宫内私会,被我知道。后来。。。后来,我找机会杀了那个为他们看守的心腹宫女,我将她诱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亲手用匕首刺透了她的胸膛。”

丁浅语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喃喃的道:“你没告诉你父亲吗?你。。。你不该这样,这不关那个宫女的事,就算她为他们看守,那也是没办法的呀,你怎么能迁怒她?”

楚优辞的声音冷冷的打断了她:“我没法说出口,说出也没用!我知道不关她的事,可当时我没有办法对付她的主子,满腔愤怒只好发泄在她的身上了。何况,一两条人命,在我眼里,那也算不了什么。”

丁浅语秀眉一皱,忽然用力一把推开她,坐起来,用比她更冷的声音道:“对呀,我差点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是大梁朝呼风唤雨的公主,那些寻常百姓的性命,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就好比我,就算我现在人离你还没三尺之遥,只怕我的性命,在你眼里,也似蝼蚁一般,如果你哪天有什么需要的话,是可以随时随地用来牺牲的,是不是?”

她的话听来异常尖刻,充满了讽刺之意。

楚优辞两手撑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丁浅语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两人身子一分开,立时便觉得寒冷加剧,已忍不住有点发抖,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她目光开始由期待转为不安,不安转为失望,也许,楚优辞是默认了,这么一想,她的心便如浸入冰水里。她目光里浮起泪光,自嘲的笑道:“晓晓她说得真的没错,象你这样的人,早已被仇恨和权利扭曲了你的心,你永远都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又哪有情义二字可言。”

楚优辞目注着她,缓缓道:“你说得没错,你朋友也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无情无义,我冷酷自私,我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只要我有需要,任何人的生命在我眼里可以变得与狗一般无异!没错!就是这样!”

她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是激动,不顾丁浅语惊愕的目光,喘了口气,又继续大声道:“对!我是这样!可是我周围谁又不是这样?!难道我就一定要扮成善良乖巧的小白兔,让别人来掌握我的生死吗?!你了解我多少?你不是未来的人吗?你一点也不知道吗?我是公主是没错,可是我的父皇,他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君主和父亲!我的亲生母亲,她是一个不守贞洁心中既无丈夫也无子女的□□!我的奶奶,她是一个只懂得为小儿子争取利益的糊涂老人!你知不知道,朝中宫里,早就一点点渗透了延德的势力,而我在宫中,是怎样日复一日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知道吗!”说着,她忽然扑倒在沙地上,无声的痛哭。

丁浅语目瞪口呆的听完这段话,看着她第一次这么失控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大悔。

楚优辞将脸埋进掌心里,泣不成声:“我太子哥哥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是因为他越来越不满楚天河的干政,而我也终于忍不住把那个贱人的事告诉了他,他一冲动之下红了眼睛,便立即召人入东宫谋划对付楚天河,谁知。。。谁知延德的势力远远超过我们的估计,这事很快便被他知悉,我大哥当日便被逼喝了鸩酒,我虽然被儿时一密友托人暗中保护,也不得不服胡太医的药装傻,而我父皇,也终于不出意料的跟随我大哥而去。我父皇,他甚至保护不了他自己和他的儿子,又怎能保护得了我?!我不忍,不狠,今天又如何能在这里跟你讲这些?!”

丁浅语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许多宫闱密闻,看着她满面泪光,心里大痛,轻声道:“对不起,我。。。”喉咙干涩,居然一下子说不下去。

楚优辞哭了一阵,心里好过一些,擦干眼泪,尽量让语声平静:“小时候,我跟我四哥一起听教武术的师傅讲课,有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深刻,他说,要想不象羊那样被狼吃掉,就得把自己变成一只狼,要想成为狼群中的王者,就得做最凶狠的那只!我相信我四哥把这句话记得同样清楚,因为他的封国,虽然是我父皇给予的,可是他现在能有与延德相抗的力量,却全是靠自己暗中努力,他应该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势。”

丁牵语靠近她,伸手抱住她,轻轻道:“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的环境处境,我收回之前的话。如果你必须这样才可以生存,那我又能说什么?我那个世界,跟你这个世界太大差异,所以我有时无法认同你的想法做法,有些事,是我想得过于天真了,对不起。”

楚优辞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神情木然,许久之后,才轻轻道:“家丑不可外扬,如果有人知道我母亲的事,只怕我第一个就会想杀了他灭口。呵,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对别人讲些事。浅语,如果你的生命对于我,也象那些人一样毫无价值,那么,我不会冒着危险策马回去救你,我更不会让你知道这些。”

丁浅语圈住她的脖颈,将她抱得更紧,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她带着些许鼻音温柔的道:“优辞,对不起,我很心疼你,真的很心疼你。谢谢你说了这么多,谢谢你肯对我说,可是,可是,我还想了解你更多,可以吗?”

夜,在慢慢的消逝着,黎明前的寒意,却更重更浓了。